【“所謂的‘逃’,有兩種,漫無目的逃以及帶有目的的逃......”*毫無顧忌地讓煙霧彌散在單獨隔離的病房中,女人注視着床上人偶一般的少年,“現在‘你’隻剩‘一個人’了,要怎樣‘逃’呢。”】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所‘見’的世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哪個才是真實的呢。”
樓的頂層之外,十三個‘幽靈’漂浮在它的上空,有的‘幽靈’已經面目全非找不到一點人類的影子,有的‘幽靈’面容還依稀可辨,隻能靠殘存的衣物認出它們生前的身份,按照變化程度的大小輕重成環形帶狀圍繞着建築物靜默地倚月而行。
其中隻有一個例外,保有完全的人類形态,仿佛夜空的黑色長發,以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白色衣物,‘幽靈’向圓心位置被包圍着的蓮發問。
人是如何判斷夢境與現實的呢,因為前者的記錄是短暫的而後者的更長嗎。
人又是如何判斷記憶的真僞呢,因為後者的記錄是短暫的而前者的更長嗎。
轉生異世界這種輕小說一般的展開并沒有對蓮的判斷造成影響,真正的影響是随着‘記錄’的不斷累積而逐漸産生的。
‘我’之所以保持‘我’,是因為之前那份‘千手蓮’的‘記錄’比現在這份‘千手蓮’的記錄更‘長’。
可如果‘我’一直處于現在記錄的世界而過去記錄的世界又觸不可及,當現在的記錄超過之前的記錄,又要如何判斷呢。
世界是夢境?是現實?
‘我’是真貨?是赝品?
千手蓮停止了對來襲的‘幽靈’的揮刀——反手打出一記Gandr
用詛咒打敗詛咒!
【“我的名字是F...m...R...a,”少女一邊說着一邊伸出帶有盾型令咒的手,“請問你的名字是?”
“...,...”
“唔,那好、我叫你gamer可以嗎,”少女認真思考着,“接下來得先想辦法和M...彙合,為了解決異聞帶我們要把空想樹給、對了,gamer既然提前被召喚出來,在這裡等待的過程有沒有發現什麼非常顯眼一看就很不一般的‘樹’呢。”
“...,...”
少女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哦,還不是完全狀态但最近才開始活動的嗎,跑起來真快啊,想要靠近看來有一定難度...不對,空想樹為什麼也會長腿啊?!我為什麼要說也...不對不對,一般來說樹就不是會長腿的吧!”】
不記得名字的朋友曾教過一個魔術,果然很實用。
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原本共享視野的‘幽靈’散落開來,隻會盲目的發動攻擊。
除了那一個例外,白色的身影依然漂浮在半空與蓮對視。
“你不想投入真實的世界嗎?”
沒有繼續使用Gandr,千手蓮知道掩體和奇襲對‘靈視’沒有意義,舉起刀,他需要一個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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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還未完全落山,高樓的主人對她今天唯一的客人問道,“你說自己前來是為我看病,現在你弄清楚了嗎?”
“嗯,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姬君您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女孩平靜地回答,“如果野心算是種病的話。”
“你比那些一無所知就白白送命的蠢貨要聰明,比我那個隻會躲起來想借刀殺人的父親要勇敢,你現在想做什麼呢,要來殺掉我好結束這一切然後被狡兔死走狗烹嗎?”女子的聲音聽起來興味盎然。
“我對當殺手不感興趣,何況姬君您死了這座高樓的‘失墜’也不會結束。”
回蕩在房間裡的笑聲止息了,高樓的主人又發出了新的邀請。
“那我們來玩個遊戲吧,遊戲規則就是...”姬君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恕難從命,我很早以前就決定不會參與現實裡任何真人遊戲了。”硝子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
“你不喜歡捉迷藏嗎,如果你不捉‘鬼’,就隻有當‘鬼’了。”
“那就來打個賭好了。”
提前設下帳被解開了,硝子的身體落在鋪着毯子的地闆上,隻發出很輕的一聲悶響,分身術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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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掙紮呢,拒絕的話,你又要到何處去?”
“‘無所從來,亦無所去’*”
掌風穿過夜風,刀光劃過月光。
躲過去了?
不,雖然不盡相同但不可能認不出那些路數,太極和點穴,即便和記憶中的有所出入,或者說是‘劣化’版本,可他那個‘靈視’果然還是太麻煩了,以現在這具軀殼還是太勉強了。
是他失手了。
不過已經不用躲了,已經弄明白了。
突然踉跄了一下,神經又傳來熟悉的痛楚,蓮握緊手中的刀,這次恢複的真不是時候啊,世界遍布死亡,像是随意拼湊的易碎品。
那就隻有賭一下了,賭他還在‘看’着我。
蓮對準與某條與死點相連的死線劃了下去,或者說是用刀在憑空臨摹。
明明還隔着相當一段距離,遠在刀身的長度之外,那道白色身影的動作卻突然停頓了,就像虛無的死已經降臨。
而在他墜落之前,蓮從樓頂邊緣躍出,刀刺了進去。
“她是不會前往那個世界的,要‘堕落’下去的人隻有你!”
枯葉落入死水,沒有一點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