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他說了一大堆不能娶我的原因,說跟我們家結親會給他帶來恥辱。”達西那些話仍讓她心裡隐隐作痛,尤其是當他談及自己熾熱的愛意的時候。
“因為當時我并不在場,所以我不好說這樣的誤會究竟是如何産生的,但我向你保證,他一心想着要和你結婚。我讀了他的信,很明顯,他認為你拒絕成為他的妻子。”
這不可能。她不可能就這樣誤解了他:“信裡寫了些什麼?”
“信裡主要講了他與韋翰先生過往糾葛的來龍去脈。恐怕咱們都被那年輕人的表象蒙蔽了,對那小子的人品認識有誤。”
“可是——” 她剛要發問,又把話咽了回去。
她自己也曾經對韋翰所言之事的真實性産生過懷疑。
既然舅舅相信達西所言,那肯定是有充分理由的。
她喉嚨發緊,問道:“當他得知我誤會了他,是什麼反應?”
她怎麼會犯這樣的錯?
他求婚時,怎麼能那樣說她的家人?
(*确實沒人會在一件喜氣的事兒上說一堆喪氣的話,但他情商低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 ?)
“這消息顯然讓他痛苦萬分。他對你想必用情至深。”加德納先生搖了搖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問他是否想讓我給你帶個話,他拒絕了。我希望你對他并未動真情。要是看到你被這樣一個人傷害,我會很難過的。”
伊麗莎白心如刀絞,說道:“謝謝您,舅舅。”她竭力保住些許尊嚴,離開了房間。
***
一個堆滿了當天信件的銀盤擺在達西的書桌上。
達西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拆開,掃了一眼,随手就将信封扔到一旁,準備扔掉。
他們怎麼就不能讓他清靜清靜?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參加舞會晚宴,即便他從不回複,這些請柬還是絡繹不絕地送來。
他又拆開了第二封信,看完扔到了第一封上面,又是同樣的内容。
他的手在第三封信上停住了,寄信人是 E. 加德納先生。
伊麗莎白舅舅的模樣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讓他回想起那日所有的痛苦。他就是在這間屋子裡接待的他。
這人現在想要做什麼?
他小心地用手指挑開封蠟。
有那麼一瞬間,他停住了,他有些害怕信裡寫了什麼他不想看的内容。
但緊接着還是把信打開了。
信很短:
達西先生:
我的外甥女托我向您轉達她對自己誤解您一事最誠摯的歉意。
敬上
E.加德納
他放下信紙,撫平,随後雙手抱頭,似乎這樣能讓他冷靜下來。
他不想去想伊麗莎白表達歉意的樣子。他不能再對她心軟了。她已經毫不留情地說出了她對他的看法,這件事就該到此為止了。
此外,也沒有理由認定這封信是伊麗莎白的意思。那個家夥(韋翰)不是說過嗎?她舅舅一心盼着伊麗莎白覓得良人。
毫無疑問,這主意就是她舅舅自己想出來的,想試着最後努力挽回伊麗莎白錯失的機會罷了,但這一切都遲了。
太遲了。
有些事是永遠也無法遺忘的。
她認為他跟他的舅舅以及亨利沒什麼兩樣,為了滿足自己的□□可以不擇手段,絲毫不在乎她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他可是跟她說了他愛她的。
她怎麼能認為他會那樣侮辱她呢?
亨利或許會為了得到某個女人而假裝深情款款,可伊麗莎白怎麼能把他也想得如此不堪?
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即便是她自認為了解他的那部分,她也嗤之以鼻。
隻要他願意,他依舊可以娶她。這封信差不多可以說是她舅舅邀請他去求婚的鐵證。
不過,即便他們結婚了,又能有什麼好結果呢?
她會淪為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雀兒(*原文songbird 意思是“鳴禽”,唱歌好聽的鳴禽有百靈鳥,金絲雀,畫眉,夜莺,讀者可以自行代入),身處囚籠中便不再放聲歌唱。
她非但不會讓他心情愉悅,反而會時刻提醒着他,他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心。
要是他真像她所說的那般不堪,他或許會就那麼做了。那樣也總好過他的表兄亨利,亨利會利用那偷來的一吻毀去她的名聲,讓她别無選擇,隻能在他所營造的環境中依附于他。
但他不是這樣的人。
她并不想要他,這段關系就這樣結束吧。
他緩慢站起身來,好像整個關節都酸痛不已。
随後,他穿過房間,鄭重地将信紙投入火中。直到最後一片灰燼碎裂,掉進爐底,他才回到書桌繼續處理剩下的信件。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