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要是伊麗莎白真的在場,壓根不會想到他,反而會為那姑娘憂心忡忡——她的處境比他糟多了,此刻肯定驚恐萬分。
達西現在的想法則是:明天必須毫發無損地将這個女孩地送回家。要是
伊麗莎白在的話,也會贊許他這麼做的吧。
伊麗莎白!因門第懸殊而與他無緣的,無法企及的伊麗莎白。
"見鬼!全TM見鬼!"他咬牙切齒地罵着,一拳砸向枕頭,幾片絨羽飄然落下。
真希望這不是枕頭,而是他叔父那張臉。
他需要睡覺,但現在血液裡都是怒火——門後還有一個受驚的孩子。
明天早上他還要應付叔父,
該跟他說些什麼呢?還是說,這場驚喜是由亨利一手安排的?
在跟他們打交道前,最好先弄清真相。
于是達西下了床,毫不客氣地敲了敲更衣室的門。
門開了。
打開門的女孩看到他的時候,一臉驚恐。
她眼眶紅紅的。難道她以為自己改變主意了?
“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達西趕忙說道。
“好的,大人。”
“是誰安排你到這兒來的?”
她似乎很高興這隻是個簡單的問題:“是馬特洛克勳爵,大人。”
“他怎麼找到你的?”
她咬了咬嘴唇,就像伊麗莎白常做的那樣。
“我不知道,大人。他的一個手下到我們家的小屋跟我父親談了談,然後我父親就讓我跟着那個人,照他說的做。”
“你家很缺錢嗎?”
她左右打量着,仿佛在揣測他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跟大多數鄉下人一樣,不過我們家的奶牛死了。"
一個女兒就值一頭牛嗎?還是連這都不如?
“你多大了?”
“下個月15,大人。”
“你回家後會怎樣?”
這次她把臉轉過去了,而他看得出來她在強裝鎮定:“我不能回去,大人。我要跟着勳爵。”
“老天爺!” 他隻能讓這個可憐的女孩安度一晚罷了。“要是我送你回家呢?”
“我回不去了。過了今晚,我根本沒臉回家。”
他想做慈善的心情到此為止。
對她來說,一切都太遲了。明天晚上她就會躺在他叔父的床上了,遭受比今晚更粗魯的對待。
他拒絕了她,可能反而害了她。
至少他可以溫柔地引導她了解男女之事,讓她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做好準備。
但一想到她就要和他舅舅睡在一起,他就覺得惡心,啥想法都沒有了。
他轉身回到床上,卻久久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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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達西走進早餐室時,亨利臉上挂着得意的笑:“早上好,表弟。你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非常好。” 達西答道。他不會給他們留下任何一個可以指責那個姑娘的話柄。
他的舅舅正向空中抛耍着一塊糕點:“瞧,達西,我就說吧。這會讓你受益匪淺。”
“這确實讓我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這麼說,她是個不錯的床伴咯?”
“她相當令人滿意。” 達西冷淡地說着。
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他接着又補充道:“非常滿意,我想我離開的時候會帶上她。” 總比把這個可憐的女孩抛給他們,任由他們糟踐好。
馬特洛克勳爵聞言,笑得十分開懷:“這就對了,孩子!這正是你需要的。她洗幹淨會漂亮的。”
就在達西忍不住,險些要做出更過激的回應時,凱瑟琳夫人走了進來。
她先是神态威嚴地掃視了一遍房間,然後滿臉狐疑地問道:“誰洗幹淨會漂亮?”
亨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達西正在考慮買的那匹新母馬。是優良的種馬呢。”
聽到這話,馬特洛克勳爵被糕點一口噎住了,随後就咳嗽了起來。
而凱瑟琳夫人在一旁絮絮地念叨着如何止咳,這個話題也就就此打住了。
***
昏暗的天色裡,一輛馬車正咔嗒咔嗒地向倫敦。
喬治安娜拿出毯子蓋在膝上,以抵禦從馬車兩側鑽進來的寒風,她的雙手被毛茸茸的手套溫暖地包裹着。
“希望你不會在意這麼早離開羅新斯。” 達西略帶歉意地說道。
“介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都開始琢磨要不要拿棉花堵耳朵了,我在那兒除了對姨媽說的每句話都點頭贊同之外,啥也幹不了。”
聽着外面雨點急促地敲打馬車的聲音,喬治安娜往毯子裡又縮了縮:“就算去倫敦,也比待這強。”
達西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強。
喬治安娜也納悶,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突然決定今天就走,而不是原定的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