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舒:“……”
一早上,抓着手,還擦汗。
擦汗?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給她擦汗,程知舒啊程知舒,你可真是出息了。
後面的話程知舒不忍心聽下去了,頂着快冒煙的腦袋快步下床,往盥洗室走去:“我我我好像出汗了,身上好難受啊,我去洗把臉!”
小劉回頭,揚聲喊:“你剛病好,别用冷水洗臉。”
程知舒胡亂應答:“嗯嗯嗯。”
“而且我話還沒說完呢,那時候你還哭,誰哄都不好使。”小劉一邊擺餐一邊嘟囔,順手拉開了落地窗通風。
“還是年輕,生病了睡一覺就好,要是今天是小姐可就麻煩了。”
盥洗室的門被關上,裡面的人聽不見小劉的嘟囔,隻着急忙慌地扯下洗臉巾準備洗臉。
程知舒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瞬間崩潰了,鏡子裡那個睡得亂七八糟,頭發亂翹,雙眼紅腫的人到底是誰?
臨近崩潰的程知舒擡手碰了碰眼皮,正在紅腫發熱,眼睛也幹澀,像是睡着的時候趁身體不注意上外面演了一場孟姜女哭到長城,把眼淚都流幹。
眼皮簡直腫的沒法看。
程知舒嘩的扭開水龍頭,打濕了毛巾洗臉。
然後再過一遍水,仰着下巴,把毛巾折疊敷在眼睛上消腫。
程知舒其實五官偏精緻立體,眉眼輪廓較深,眼皮也薄,撩開劉海後茶色雙眼的顔色就變得明顯,面無表情時總顯得冷漠。
拿下眼睛上的毛巾,程知舒把臉湊向鏡子,然後跟鏡子裡的雙眼對視片刻,被自己眼裡情緒驚到,難以理解為什麼病了她的眼睛卻透着笑意。
想不通,便錯過眼不再看。
以前這雙眼睛的顔色總被嫌棄,面無表情時很像臭着臉,經常被罵擺臉色給誰看,我又沒欠你的。
理好了頭發,程知舒才願意出去。
形象是一點沒有,但她還是想垂死掙紮挽回一下。
還要本身就是病人的奚從霜照顧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才退燒,不要用冷水洗臉,一看你就是沒聽,臉都是白的。”
隔着陽台,小劉的唠叨聲傳了過來。
隔着玻璃欄杆的另一邊,奚從霜正在鐵藝桌旁盯着電腦屏幕,筆記本旁放着茶杯,正冒着袅袅熱氣。
奚從霜停下了敲鍵盤的手,看向陽台外郁郁蔥蔥的樹頂。
程知舒的狡辯聲響起,隻是聽着還是那麼心虛:“我沒有,我本來就長得白。”
小劉:“那你過來,我摸你的臉就知道你剛用冷水還是熱水洗臉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
小劉又說:“我測個溫你躲什麼,還說你不是偷懶用冷水洗臉?”
程知舒僵硬的哈哈聲響起:“小劉姐這排骨粥真好吃,一嘗就是你的手藝。”
小劉沒察覺到程知舒轉移話題的目的,果斷被轉移注意力:“那當然,等會吃完飯你記得吃藥,現在是還年輕,但是不能仗着身體底子好胡來……”
另一邊陽台,奚從霜安靜地聽着,心想沒有讓她說夠,小劉是不會停的。
也不知是不是職業關系,小劉是個愛操心的人,在家操心爸媽,在外操心雇主,一說起來就唠叨個不停。
對着奚從霜這個頭一号諱疾忌醫人物,小劉的叮囑無處安放,都是小姐說什麼就做什麼,。
無論是車禍前車禍後的小姐,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對着年級更小的程知舒,那股深藏心底的操心勁全都激發出來了,無處安放的關愛一股腦扔程知舒身上。
好不容易把人給勸走,程知舒吃完了飯出陽台吹吹風。
不用上學,還不是周末,她也不知道應該幹什麼。
穿着熟悉的校服,肌肉記憶讓她老下意識把手伸進寬大校服口袋裡尋找巴掌大的詞本,好抓緊時間多背熟幾個單詞。
然後她就發現陽台另一邊的奚從霜。
程知舒:“霜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她邊說,便往玻璃欄杆邊走去。
雙方之間的距離就一道玻璃欄杆隔開,程知舒踮起腳就能翻過去。
奚從霜把手從鍵盤上收回,放在雙腿上:“在這吹會風,你怎麼樣,還難受嗎?”
程知舒視線莫名其妙被吸引,跟着拐奚從霜手上,看着那隻修長精緻的手落在裙擺上。
“……”
剛剛小劉說過的話就這麼猝不及防閃過腦海,什麼擦汗啊,什麼不給走啊,什麼守了一早上……
又被奚從霜喊了一聲才回神,她答道:“感覺好了挺多。”
奚從霜仔細看她臉色,搖動輪椅靠近:“是嗎?怎麼你的臉又紅了?不會又發燒了,會不會頭暈?”
“紅了?”程知舒擡手摸了一下額頭,她沒什麼感覺,“我摸不出來。”
奚從霜:“我記得齊醫生走之前把測溫槍留下了,在你房間門邊第二個抽屜裡,你拿了測……”一□□溫。
雙手扶着扶手邊緣,程知舒彎下腰,泛着薄紅的眼皮下垂,向奚從霜靠近:“你能摸摸檢驗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