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裝鎮定的聲音吸引了餐廳内兩人的注意力,都轉頭看去。
程知舒半個人在門後,探出小半張臉往裡看,害怕又堅強:“奚小姐你要是想罵就罵我吧,不要罵霜姐姐。”
奚晗苒:“……”
你又什麼毛病?
原以為人已經走了,沒想到還折回來,奚從霜笑了,這麼害怕了還會知恩圖報。
誰說這女主不好了,這女主多好,沒白留下。
奚從霜安慰道:“沒事,她最近加班壓力太大了,有點人來瘋,你回去吧。”
這話聽在程知舒耳裡就是:你快走,讓我獨自一人承受着暴風雨吧!
更何況奚晗苒還用我要吃了你們的眼神看着所有人,把她看得頭皮發麻。
那程知舒就更不可能走了,還鼓起勇氣往飯廳裡走,強顔歡笑:“今、今天天氣挺好的,我推霜姐姐出去散步吧哈哈哈。”
她的想法很簡單,以前她挨罵了要麼當聽不見,要麼找個必須外出的借口溜出去。
程知舒的動作小心翼翼,差不多是一步一回頭,生怕渾身冒黑氣的奚晗苒暴起傷人。
她幾乎是一邊抖,一邊朝奚從霜靠近,然後把人從奚晗苒面前推走。
奚晗苒實在受不了了:“你兩有病吧?!”
奚從霜回頭,一臉驚訝,拍拍輪椅扶手:“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奚晗苒:“……”
她今天就多餘回來,周末幹什麼不好,淨來奚從霜這受氣是瘋了嗎?
忽然大徹大悟的奚晗苒抓起客廳上的包就走,她已經不想知道奚從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是什麼都行,爆炸了也行。
自帶木質香的女人越過兩人離開,頃刻間消失在文海門口,程知舒呆住了。
微涼的手拍拍程知舒手背,她問:“不是要推我出去散步嗎?怎麼不走?”
“哦,好!”程知舒這才回神,推動了輪椅。
奚從霜理理膝蓋上的毯子,她問:“會不會重?要不我自己來吧?”
程知舒倒是不覺得,手背用力時青筋微凸,語氣輕松道:“不會重,我以前鄉下幫奶奶打水習慣了,井深很深,還得提着水桶回去把水缸填滿,這個輕松多了。”
後知後覺覺得這話不對,怎麼把一個金貴大小姐比作水桶,程知舒絞盡腦汁想找補。
奚從霜注意力不在這上面:“鄉下奶奶?你不是在平安市長大的嗎?”
關于女主的身世記錄不多,隻粗略的記載着她的結局,也不清楚從懵懂孩童到手染鮮血之間究竟還隔了什麼。
早就清楚主角的身世總是跌宕起伏的,鮮少一帆風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踏腳石,以往的奚從霜絕對不會有任何心情聽犯錯者的剖白。
在她看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再有莫大的苦衷也改變不了事實。
但親耳聽對方說讓奚從霜心情有所波動。
她深藏于心底,囿于病弱身體的好奇心被激發,好奇地詢問對方的過往。
“我初中之前都在鄉下長大。”程知舒慢慢地走,慢慢地想,“那時候我跟奶奶一塊住,她對我很好,我很想她。”
“那次打水是因為奶奶病了,我想給她煮面吃,卻發現水缸裡的水用完了,我就提着桶去打水。”
“……”
一點一點的,一支無形的筆在奚從霜心裡勾勾畫畫,逐漸勾勒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應該是一個不高的小女孩,後面逐漸抽條,長成少女的身影,随着程知舒話添上了五官,不再是一個毫無五官的空白人。
對一切毫無所知的程知舒忽然止住了話,不太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這點小事,感覺也沒人會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