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舒彎腰把筆撿了起來,随手擦掉上面的灰塵,遞給了奚從霜:“給你。”
奚從霜攤開白淨的手掌,沾着淡淡體溫的電容筆被放到她手心上,握了握,她随手放回桌子上。
“謝謝,我還以為它要躺在那很久才能撿起來。”
程知舒垂下的雙手不自覺揪緊了書包帶:“上次你幫過我,這次我幫你。”
奚從霜:“你是想說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程知舒瞬間慌了,擺手道:“沒有沒有。”
奚從霜從善如流:“那我還欠你?”
程知舒耳根發熱,繼續擺手:“不是不是,才沒有……”
奚從霜忍笑:“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應該是什麼?”
“是,應該是……”
程知舒也不是不冷靜的人,但是在對方面前總是容易感到無措,被她墨色雙眼一看,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以免把女主提前激發心狠手辣屬性,奚從霜目光落在她校服上的校徽,轉而到:“原來你在安市一中上學,我以前也在那上學。”
也不知道那個被認錯還被一對夫婦收養的真千金在哪個學校。
資料裡隻說兩方都是同齡人,在同一座城市裡,所以奚文勇依靠着奚家的力量,很輕松就找到了人。
至于怎麼找到的,對方如何,一概沒說。
“對,我一周前剛轉學到那。”程知舒忽然有點難過,憋在心裡的話總容易對陌生人說出,“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想我離你遠點?”
“怎麼會,我沒有這麼想過。”
奚從霜手肘撐在扶手上,托着下巴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我身邊的人因為我的腿都對我小心翼翼的,我覺得有點壓抑,想找人聊天。是我冒犯你了嗎?”
剛漫上心頭的酸澀瞬間消散,程知舒慢慢搖頭:“也沒有……”
實話說,程知舒也跟她心态有點相似。
搬到奚家之後,房子變大了,父母空閑時間更多了卻更難見到。
奚家的人都把她當透明人,或用怪異的目光看着她,傭人們都有自己的職責,至于隻有兩面之緣的姑姑,她的态度更加明顯。
奚晗苒不屑跟他們多說幾句話,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所有人,包括六先生。
學校裡面,她是學期過半才轉過來的,班上的同學已經相處了很久,都有自己的朋友,半途而來,還沉默寡言的程知舒顯得異類起來。
今天她還聽見班上的同學提起了她家的事情,豪門的八卦像是投入汽水裡的泡騰片,激烈且傳播速度快,八卦的語氣讓程知舒抱着作業在門外站了很久沒進去,後面還是坐在窗邊的同學發現了才沒有繼續說。
這麼大的奚宅,隻有輪椅上的大小姐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大小姐不知道奚文勇是誰,也不知道南轅北轍的那座樓裡發生了什麼,像是童話裡無知無覺的公主,好奇地看着每一個陌生來客。
現在想起來,自己好像打擾到了對方了,可對方又不是她的誰,不應該接收自己的壞情緒。
程知舒調整了表情:“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學習了,拜拜。”
做好決定,程知舒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奚從霜柔和的聲音:“好吧,再見。”
不敢深想對方話裡究竟有幾分期待,也不敢有期待,程知舒快步走開,穿着深藍校服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奚從霜面前。
呼的一聲,消失好幾天的系統又出現了,停在奚從霜的左側。
紅蘋果:“你幹了什麼?女主崩壞值悄無聲息上漲了一點?”
面闆上明晃晃的崩壞值:37
之前還是穩穩當當的36,什麼時候變成37了?
奚從霜:“?”
不是,女主剛還朝她笑,怎麼轉頭就漲崩壞值了?這合理嗎?
奚從霜十分冤枉:“我什麼都沒幹好嗎,跟女主聊天也是我的錯?”
紅蘋果語氣慢悠悠:“這我就不知道了。”
兩次見面,雙方都沒有互通姓名,無形之間保持着資料上的描述。
直到自己身世被揭穿,當衆被嫌棄,程知舒才知道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女人究竟是誰。
然而現在程知舒已經打定主意不要再亂走,攢錢在學校附近租房子,這樣子她也比較方便。
如果就此岔開,不再互相接觸,離開奚家的程知舒會如何?
紅得發亮的蘋果如此诘問的時候,奚從霜認真思考:“她會發現離了奚家的傘外面根本沒有下雨?”
正想陳清利弊的紅蘋果:“?”
這一天還沒來得及到來,周末早上,正在桌前背單詞的程知舒被敲響了房門。
她放下手裡的筆,轉身去開門。
門外站着奚文勇,他手裡拿着拆了封的文件袋,見到程知舒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果然不是我親生的,我已經找到我自己的女兒,你回你家去。”
好像一道晴天霹靂,劈中了程知舒,她覺得自己五感都變得麻木,被單詞填滿的大腦漸漸變得空白,她艱難地理解這句話。
好半天,她才迷茫張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