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峰年冷靜地點點頭，麻木了，反正他的節目玄象局含量極高，多一個不多。

“我管你是不是玄象局的人，這個綜藝你必須給拍下去！”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其他人都聽到。

他們紛紛看向賀清憐，眼神中非常驚訝，似乎在震驚賀清憐居然也是玄象局的人。

許峰年回頭看了一眼，一下就認出這幾個人是‘生’面孔。他們不正是他急需用人時，乘虛而入的玄象局成員麼。想到這裡，他冷笑一聲，道：“看什麼看，你們幾個也是，别想輕易辭職。别忘了，我們可是簽了合同的，想要違約賠錢。”

既然玄象局把人送進來，還想輕松離開，沒門。

賠錢少不了！

那幾位玄象局成員變得尴尬起來，他們其實也是服從安排。

其中一個人小聲嘀咕道：“這個節目真的能拍下去嗎，宣傳部的人說了，結束這次拍攝，綜藝直接解散！”

聽到這話，許峰年翹起來的嘴角又壓了下去。憑什麼啊，他辛辛苦苦策劃的節目你說解散就解散？

他怒氣沖天，看玄象局也越發不順眼，大聲道：“你們幾個在這裡站着做什麼呢？快去電力室，節目沒有拍完誰都不許下船！”

幾位玄象局成員點點頭，扛着設備往電力室的方向走去。

許峰年看着他們的背影，冷哼一聲，智空是靠不住了，還好他還有鐘天師。

*

電力室裡。

鐘意庭站在電力箱前，神情平靜。

史乾艱難地擡起頭，眼中布滿血絲，聲音沙啞而顫抖：“不……不可能……我師父明明說……不對……你根本無法證明……”

“你并不是第一個。”鐘意庭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罕見的憐憫，“過去半年，我已經遇到七個和你一樣的人。他們都遇到了那個神秘人，都被告知人間将亂，都得到了所謂的‘自保之術’。”

最後的信仰被擊潰，史乾大叫起來，神情瘋癫。

直播間内，彈幕也反應過來了，這全是陰謀。

【鐘天師厲害，一下就戳破了這個陰謀。】

【我開始也吓了一跳，還以為是真的，幸好鐘天師辟謠了。也是啊，要是真的天下大亂，肯定有征兆。】

【太好笑了，史乾居然被騙了，果然不能輕易相信陌生人。】

【大家有沒有一種感覺，鐘天師的身份不簡單，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有沒有可能，是我們知道的太少？】

【忽然覺得史乾有點可憐，被他所謂的師父騙得好慘！】

【建議立即安裝國家反詐中心！】

史乾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想要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也曾經問過師父，為什麼人間會大亂呢？師父隻是神秘兮兮地說，天機不可洩露。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個雨夜，師父站在他家門口，問他是不是剛剛拍得一個古董盤子，他願意以其他東西交換；妻子站起來溫柔問，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女兒稚嫩地說道老爺爺你的胡子好長，還有……

那場意外的大火。

史乾的呼吸急促起來。

“我……我都做了什麼……”史乾的聲音開始破碎，力氣在慢慢失去，“小芸……爸爸對不起你……”

就在這時，電力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沖了進來，她的臉上還挂着淚珠，卻在看到史乾的瞬間綻放出笑容：“爸爸！”

這人正是餐廳角落裡小女孩——小芸。

史乾渾身一震，聲音顫抖：“小芸？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賀阿姨帶我來的。”小女孩撲進史乾的懷中，聲音帶着哭腔，“爸爸，我好想你……”

看着父女倆相擁的場景，賀清憐站在一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史乾想要擡手抱住女兒，卻發現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身體虛弱至極，隻能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沙啞而低沉：“對不起……爸爸做了很多錯事……”

“不是爸爸的錯。”小芸緊緊抓住史乾的衣角，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是那個長胡子的壞蛋，他騙了爸爸。媽媽也是他害的，我都看見了……”

“什麼？”史乾猛地睜開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小芸的肩膀，“你說什麼？”

小芸口中的“長胡子爺爺”，正是史乾的師父。那個總是笑眯眯的老人，曾經是他最信任的人。

小芸抽泣着，聲音斷斷續續：“那天晚上，我看到那個長胡子爺爺，他在我們家外面畫了奇怪的符号，後來就着火了。我在二樓房間的陽台上叫媽媽，媽媽想要上來給我開門，卻被長胡子爺爺給打死了……”

史乾的身體劇烈顫抖，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恨與痛苦。他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原來……原來一切都是他……”

他的身體向前倒去，眼睛睜得很大，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的生命戛然而止，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