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您是覃霧同學的家長嗎?我是斐星傳媒的經紀人吳越,負責對接覃霧的演藝相關工作,您似乎對他的職業規劃不是很認可,方便我們來家裡拜訪一下嗎?”
家訪?
似乎被家長這個陌生稱謂取悅了,男人勾唇一笑,使得會議室裡的氣氛為之一松。
深灰色的長條型會議桌上,十幾位高管正襟危坐,正在進行席氏控股的三個财團、及相應的十七家上市公司的第四季度董事會。由于是年底的最後一次大型會議,涉及全年的集團财報和對内、對外的經營業績披露相關數據,每一位參會人員頂着的壓力都不小。
剛剛彙報完了的地産投資部門總——方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這part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幸運的是有幾個隐藏的雷點都沒有被這位質疑,瞧着他接完電話以後心情不錯,應該也沒在認真聽彙報,似乎算是混過去了吧。
但是下一秒,他就兜頭被一盆冷水澆下來。
“市場份額增長不等于業績增長吧?如果同行今年都在倒退,方總管轄的業務是否會損失更大?”
“有沒有針對新的經濟形勢做出相應預案?明年是賭上資金盤繼續拿地,還是抛售手裡的存量樓盤,我沒有看到任何有價值的經驗判斷。如果隻是照着ppt念,方總可以換你們公司的實習生來,口齒還能伶俐一些。”
“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1月底如果拿不出有效預案,你就輪換到集團戰略企劃部,畢竟那裡躺着不動都能增長。”
……方總被批得臉色通紅,以及還沒開始彙報就已經被紮了一刀的企劃部,席總這是嫌他們毫無作為。
但這兩位都還是幸運的,最慘的是接下來要彙報的文娛投資部門的秦總。
今年52歲的秦總都已經到了保溫杯裡泡枸杞的年紀了,他咽了咽唾沫,感覺喉嚨裡發緊,也沒好意思硬着頭皮喝一口桌前的茶水。誰都知道文娛是今年資源傾斜最多的部門,也不知道上面怎麼心血來潮瘋狂注資文娛這個闆塊,同行都在羨慕他咖位飛升,但隻有秦總知道他心裡有多虛,因為文娛這邊的業績遠遠達不到讓主位上的年輕男人發笑的程度。
破壞了總裁的好心情,他将會被在座各位在心裡罵的狗血淋頭。
見秦總起身準備彙報,首座上的年輕男人擡了擡手指,“文娛是吧?明年保持現有的業務規模就行,不指望你們背利潤。以及,我有事要先走一步,莊毓替我參會,會議紀要整理一份詳細的發我,今晚我會看。”
莊特助原本站在男人身邊,聞言無奈地坐在了席铮的位置上,無聲地歎了口氣。
看來妖妃的功力又增長了,這可是董事會啊,都能把他們家事業狂總裁勾搭走?您這偌大的家業還要不要了?
修長優雅的黑色邁巴赫車裡,男人上揚的嘴角一直都沒有放下來,反複回味着被人稱呼為家長的微妙感覺。就好像你拎回家了一隻警惕性很強的流浪貓,他很吝啬自己的依賴感,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躲起來,也從不在外人面前同你親近,但是你偶然得知,他會同外面的野貓講自己是有家的。
從公司到家的這段路不長,男人幾口抽完了一根煙,骨節分明的手掌搭在了車窗上,撣落了煙灰,臨下車之前還輕嗅了下自己的指尖,還有淡淡的煙草味道。
嗯,回家摸貓之前要先洗個手。
A市近郊的靠海别墅區裡,打了一個出租車過來的經紀人早早地就被放下了,這裡不許外來車輛駛入。
吳越心裡的狐疑越來越重,雖然他跟覃霧确認過了好幾遍地址,但還是心裡發虛啊。看這隔好遠一棟的獨棟帶花園的宅子,綠化帶裡像雜草一樣種滿了的名貴花木,牽着巡邏犬的身形利落的保安們,處處透露着非富即貴的奢侈感。
他這位藝人的家境不俗啊。
他按了門鈴以後,是一位笑容和藹的老管家來迎接的,“覃先生的客人是吧,您請進。”
吳越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那名管家還給他端上來一杯茶,态度彬彬有禮又不會過度謙卑,令他的緊繃感都卸掉了一些。
好在,他家小藝人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從樓上走下來解救他了,頭發還亂蓬蓬的。
“吳哥,早上好~”
吳越職業病發作,“哪裡早了,都十一點鐘了!你是不是剛睡醒?怪不得不肯住在公司宿舍裡,就你這生活作息是要被查寝的阿姨一天罵八遍的。”
啊,真親切啊。
覃霧被關在這破地方已經半個月了,對外面的人和事都很懷念,走過去給了吳越一個大大的擁抱。
管家低頭看了看表,沒超過三秒鐘,看來不用給這小子告狀。
覃霧回樓上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能見人的衣服,等再溜達下來的時候又是一個漂亮到不像話的美少年了。
吳越眨了眨眼,暫時忽略他的美貌,“咱倆先對一下口供。你的意思是你家裡的人阻止你趕通告是吧?年底的這幾場大秀和年度盛典他都不許你去?”
“對的對的!他超級古闆的。”覃霧乖乖點頭。
經紀人腦海中出現的就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封建家長的形象,但是不對啊,之前接電話的聲音聽着很年輕啊,莫非他們老錢一族聲音保養的很好?
“那你的這位家長,是對咱們行業有偏見嗎?所以不許你抛頭露面的。我需要對接下來的家訪先有一個大概的說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