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枕山轉頭去尋冉步月,沒想到冉步月也正看着自己,目光很幹淨。舒枕山心裡一跳,淡定地把視線挪開了。
又來了,又來了,壞小孩攥緊了他的繩子,将他往下拉,拉入蕩漾的海平面。
婚禮晚宴結束,泳池派對開始,新娘開了一瓶香槟,酒液劃過完美的噴濺弧度,噴到草坪上,氣氛被推向最高峰。
這會兒人們已經醉得七七八八,國外玩得開,剛才的意大利美男子正摟着另一個女孩親嘴,這次也沒人起哄了,大家都在忙着找自己的樂子。
來找舒枕山搭話的人很多,有男有女,好不容易打發了他們,轉頭發現冉步月被一群漂亮女孩圍着,手裡握着辣妹塞給他的一杯高度烈酒。
冉步月那麼内斂的人,肯定需要解圍,舒枕山便朝他走過去。
誰料剛到半路,就見冉步月和她們碰了杯,仰頭一飲而盡。
舒枕山一對上冉步月的眼睛,就知道他有些醉了。黑眼珠亮晶晶的,閃爍着平時沒有的波光。
他把人撈出來,問冉步月想不想回家,冉步月慢慢地搖頭,兩人就站在遊泳池邊吹風。
有群人玩得很瘋,在池水邊嬉笑打鬧,突然一個金發帥哥被推到了遊泳池裡,濺起巨大的水花。
舒枕山和冉步月來不及躲,被殃及了半身,襯衫都打濕了。
冉步月擡手就把扣子扯開了三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肉,應該是想把濕漉漉的衣服脫了。
舒枕山頭皮發炸,趕緊摁住了他的手,沒想到一杯shot就讓他醉得這麼徹底。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舒枕山,細聲說“熱”,又說“衣服好黏”,“不舒服”,語氣很軟,身上又燙又香。
風筝骨架好像要被融化了那樣癢。
“……進屋再脫。”舒枕山咬牙切齒,半拖半拉地把人扶進别墅,玩通宵的客人可以在這裡過夜。
随便踹開一間空卧室,舒枕山把人端到床上,整個房間的空氣裡都充斥着令人頭暈的香氣。
冉步月開始若無旁人地脫衣服,西裝外套被丢到一邊,半/透/明的襯衣緊緊貼着身體,像一條正在蛻皮的白蛇。
視力極好的舒枕山甚至被迫瞥到,他有一側……是内陷的。
像一座頂部平平的小富士山。
舒枕山忍無可忍,粗聲粗氣丢下一句“早點休息”就想往外走,卻被冉步月叫住了。
“Shu.”冉步月很輕地出聲,舒枕山就走不動了。
冉步月擡手,捏住舒枕山的領子往下拽,幾乎沒用力氣,但舒枕山拼盡全力無法掙脫,别無選擇地、順從地俯身。
“你臉上有點……”
舒枕山覺得臉側貼上了一片柔軟的布料,幫他拭去他臉上的水。不知是在遊泳池被濺上的,還是他自己的汗水。
舒枕山隔了幾秒才看清,這是冉步月的胸袋方巾。
操了。
舒枕山清晰地聽到風筝溺亡的聲音。明明死物是不會再死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舒枕山聲音嘶啞,簡直是低聲吼出來的。
他恨透了冉步月這幅事不關己的懶散模樣,目光純真,卻衣衫半褪,手上做着殺人放火的命案。
實在是太找死。
舒枕山用力從冉步月手中抽走方巾,掰起他的臉,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這是他的初吻、初/夜、初戀......
是戀嗎?那時的舒枕山不确定。因為在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中,從未出現過類似的心情,也從未被什麼人愛過,所以他無從參考。
他隻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了,他好像失去了自己,又好像得到了自己。
那時,舒枕山隻渴求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渴望懷裡的人永遠不離開。
直到許多年後,舒枕山才遲鈍地意識到,不怪冉步月太惹人,隻怪自己動了心。
而那種如生如死的自我喪失感,好像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