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從乾坤袋中取出千裡傳訊，開啟了傳音模式，隻說了“行動吧”三個字，随後靜靜地等着。

衆人紛紛提高警惕，嚴陣以待。

顧辰謙四下張望着，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初就應該狠心一些，即使妹妹百般撒嬌央求也絕不帶她來京城參加上元燈會，不然她也不會深陷險境。

但是現在再後悔也沒用了，他唯一想的就是一定要救出妹妹，将妹妹平安帶回家。

不一會兒，衆多邪祟和常山的部分親信弟子浩浩蕩蕩地趕了過來。

站在外圍的仙門弟子們自覺讓開了一條路，使得四位掌門可以看到對面的情況。

顧辰謙快步跑上前去，隻見一條粗長的蠍尾纏繞在顧萃身上，而蠍尾的另一端竟然連接着本來已經死了的柳煥。崔若谷和祥和客棧的幾名夥計也被五花大綁地押了過來。

顧辰謙難以置信地看着柳煥：“柳煥！”

“是我。”柳煥用蠍尾繼續裹着顧萃纖瘦的身軀，帶着她往前走了幾步，擡手摸了下她光滑的臉頰，“想不到吧，我還能回來！”

顧萃和一旁的崔若谷同時憤怒地掙紮起來。

顧辰謙怒吼一聲：“你别碰她！”

“你怎麼複活的？”白蘇問。

柳煥面露得意之色：“倦筆大人将我的魂魄從酆都帶了回來，主人又借助妖丹的力量将我複活了。說到底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殺了那公蠍子精，使得茹娘自殺，主人也沒機會得到這妖丹！”

白蘇回頭看了眼被嶽岱宗等人圍困着的常山：“那日我檢查了易大夫的屍體，妖丹沒了，是你拿走的？”

“是我拿走的。”常山神色得意，“《淨邪秘笈》真是個好東西，柳煥練了上面的淨邪功法，不但沒有被妖丹控制，還可以為我所用！”

他說完看向顧辰謙的眼眸中流露出貪婪與勢在必得：“顧辰謙，你把你體内窮奇的妖魂給我，我就放了你妹妹。”

顧辰謙冷笑一聲：“你已經得到了不夜冥王，竟然還想要窮奇，小心貪心不足蛇吞象！”

“能不能吞下，那是我的本事。妖魂，妹妹，你二選一！”

混在人群中的徐澤焦急地喊道：“不行，師兄，你現在已經和妖魂合二為一了，取出妖魂，你必死無疑！”

顧辰謙看向白蘇的眼眸中滿是虧欠，内心雖有不舍，但是他不能對妹妹見死不救。

他目光流轉，從白蘇難過的面容上轉移到常山臉上，語氣堅定地說：“好！我答應你！”

“哥哥，你别管我！”顧萃帶着哭腔的喊聲傳來，“你總說，修仙者應心懷天下，護佑蒼生，不要為了我讓壞人得逞！那樣隻會讓更多人遭難！”

顧辰謙看向妹妹，語氣溫柔地說：“别怕，哥哥這就救你。”

斜後方傳來常山得意的聲音：“讓我和倦筆書生帶顧辰謙走，我就放了顧萃和其他那些人。一人換數人，很劃算。”

柳煥卷着顧萃身體的尾巴施加了幾分力道，震驚地看着常山：“不是，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啊！您明明說把顧萃賞給我啊！”

顧萃淚水潸然地看着哥哥，臉上挂着笑，心道，哥哥，如果我成了你的軟肋，那我甯願為你拔去它！

她趁柳煥分心之際，迅速拔出頭上的發簪，沒有絲毫猶豫插入了頸側，強忍疼痛用力劃了下，将傷口扯大，随即将簪子拔了出來。

鮮血從頸部動脈處噴湧而出——

将白皙的脖頸和特意為了來京城參加上元燈會而新做的粉色衣衫染得一片血紅。

她知道死在哥哥面前對哥哥來說太殘忍，但是她别無選擇，如果提前找機會自殺，也許那些壞人會騙哥哥自己沒死。

隻有死在他面前，才能徹底拔掉哥哥的軟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不！”

“萃萃！”

顧辰謙和崔若谷的驚呼聲響徹夜空。

趁着挾持着崔若谷等人的常山的手下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分心之際，嗖嗖嗖，數枚法器正中他們。

所有人倒地而亡，挾持解除，大戰全面爆發，雙方瞬間打成了一片……

顧辰謙怒吼一聲，飛身上前，落在柳煥身邊的同時，手起劍落，直接将柳煥斬殺在地。

顧萃沒了蠍尾的支撐，身體後仰向下倒去。

顧辰謙在妹妹倒地前，一把抱住了她，用力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聲淚俱下：“你怎麼這麼傻！”

顧萃擡手抓住顧辰謙的胳膊，虛弱地說着：“對不起……不該死在你面前……下輩子……我還做你妹妹……”

說完擡手伸向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崔若谷，痛苦之下努力擠出一絲笑意：“若谷哥哥……我喜歡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崔若谷伸手去抓顧萃，在即将抓住時，對方的手已經失去了力量，從他的手邊滑落，癱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萃萃！”

顧辰謙将閉目而亡的顧萃擁入懷中，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與妹妹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現……

那一聲聲甜美的“哥哥”仿佛在耳畔回蕩……

顧辰謙雙眸布滿血絲，渾身血液沸騰，渾厚的氣息如同沖出圍欄的猛獸在他奇經八脈中波濤洶湧地肆意沖撞。

他将妹妹交給崔若谷，站起身來，轉向常山，額角青筋隆起，眼底滿含殺意，歇斯底裡的怒吼道：“常山！拿命來！”

随即右手閃現白劍，向着常山奔去。

崔若谷半蹲下來，将顧萃緊緊地擁入懷中，撕心裂肺哭喊着：“萃萃，我也喜歡你……”

他一直以來的隐忍克制，害怕萬一顧萃不喜歡自己，貿然表白讓對方為難。

原來顧萃不是對情愛之事懵懵懂懂，而是早就喜歡上了他。

為什麼不早一點……何至于第一次擁抱竟然是在心愛之人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