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角,一棵不算粗壯的大樹下月影斑駁,倦筆書生帶着不夜冥王降落,與一名身裹黑袍的男子面對面而站。
不夜冥王身上持續冒着煙,生氣地對黑袍男子說:“你們門派聯合其他門派的人埋伏我,你為何不提前知會前川他們,讓他們早點把我轉移走!”
說完又對倦筆書生怒目而視,“還有你!剛才去哪兒了!再來晚一點我就灰飛煙滅了!”
“我一直和門派的人在一起,哪有時間通知你!”黑袍人說。
“要不是因為差兩個時辰,害得我魄沒有完全修複,沒法發揮出原有的實力,不然那些人豈是我的……嗯?”
不夜冥王低頭看去,隻見黑袍人突然左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右手似乎在運功。
體内渾厚的陰氣不斷地向外流失,被黑袍人吸食……
不夜冥王大驚失色,沒想到黑袍人竟然運功吸食他的陰氣。
他正要向黑袍人發起攻擊,突然,一根巨型的毛筆抵在了脖頸處。
“别動!不然我現在就讓你灰飛煙滅!”倦筆書生舉着巨型毛筆威脅道。
不夜冥王震驚之餘,對倦筆書生怒目而視:“倦筆,你想造反嗎!你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倦筆書生看了眼黑袍人,對不夜冥王說:“我當然沒忘!我的主子千年以來就隻有一個,跟着你不過是為了生生世世守護主人的權宜之計罷了。”
不夜冥王先是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随即仰天大笑起來:“枉我籌謀多年,不料竟被你算計!”
“一千年前,他就是我最厲害的謀士,被他算計也不能算你蠢。反正你重回于世早晚要被仙門弟子們打得灰飛煙滅,與其白白浪費掉你這一身渾厚的陰氣,不如給我,也算物盡其用。”
黑色兜帽前垂着的面紗擋住了黑袍人的表情,但語氣聽起來得意且勢在必得。
陰氣以最快的速度向外流失,不夜冥王憤恨道:“要不是我的魄恰巧沒修複好,使得我沒法利用冥引之祭吸食京城所有凡人的精氣壯大自己,不然憑你的實力也配觊觎我!”
“哪有那麼巧的事。”黑袍人語氣中滿含嘲諷,“我怎麼可能讓你如願使用冥引之祭來恢複實力,從而超過倦筆。”
“什麼!明明是按照煉融鼎使用秘籍的方法修複的,難道睡蓮從飛隐閣那閣主的溯源幻境中看到的使用秘籍是錯誤的?”
“秘籍當然是正确的,隻可惜你脫離塵世太久,早就忘了凡間的人情與規則。人嘛,往往逆境時才想到求神問蔔。能來月華樓參與法事的百姓,大多數是家中有煩心事,所以喜、怒、憂、思、悲、恐、驚中的喜是最難大量收集的。喜的量不夠,魄沒有修複,你的實力自然發揮不出來,也就無法使用冥引之祭。”
“還真是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不夜冥王身體越來越透明,看着黑袍人和倦筆書生身後,仰天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黃雀,說不定也是别人的螳螂!我等你給我陪葬!哈哈哈哈哈哈!”
不夜冥王消失殆盡,獨留笑聲在寂靜的小巷中不斷回蕩……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黑袍人轉身看去,隻見原本應該在洛州的白決明從拐角的牆後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嶽掌門和崔閣主。
緊接着一群仙門弟子從三人身後魚貫而出,分别站在小巷兩側的牆上和兩個巷口。
白決明繼續向前走了兩步,停下來注視着黑袍人,微微歎息一聲:“我知道是你,常師弟。”
黑袍人靜靜地伫立着,山風吹拂着他寬松的黑袍下擺随風飄揚……
白決明見黑袍人紋絲不動,繼續說:“别裝了,我從你離開月華樓到後面你甩掉其他人獨自來到這兒,都一直跟着你。你剛才和不夜冥王對話的聲音早就出賣了你。”
兩人靜靜地對視片刻,黑袍人将面紗掀起,連帶着鬥篷的黑色兜帽一同摘下,露出常山的本來面貌。
常山冷笑了下:“掌門師兄,原來你沒有閉關,是故意為了讓我放松警惕嗎?”
“是。讓你帶隊,也是因為方便岱宗他們全程盯着你,免得你向倦筆書生他們通風報信,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貪心,連不夜冥王也想觊觎。”
“好東西誰不想觊觎!”
“那個《淨邪秘笈》下卷的淨邪功法是錯誤的,即使你得到了也在體内留不了太久。”
常山炫耀道:“沒有錯,雖然門派《淨邪秘笈》的上卷不是完整版,但是經過我用杜仲來反複試驗上面的諸多符咒,如今已經找到了能夠和下卷的淨邪功法搭配使用的鎮壓符,效果非常好。”
白決明雙拳緊握,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所以杜仲就沒有價值可以讓他去死了是嗎!
杜仲還傻傻地以為自己白撿了個便宜,竟然能修煉懸濟派失傳已久的淨邪功法,殊不知隻是人家用來試驗如何淨化陰氣的試驗品罷了。
但是常山太過自負,白決明這段時間和嶽岱宗研究了很久,可以非常肯定《淨邪秘笈》下卷的淨邪功法真的有錯誤,不然早就給顧辰謙用了。
既然常山還沒有真正掌握《淨邪秘笈》,那麼說明不夜冥王的陰氣在他體内沒有得到充分的利用,也就不可能達到不夜冥王當年能和護域戰神大戰的實力。
趁着他羽翼未豐,今晚必須殺死他!
“掌門師兄,我有一事不解。”常山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仲兒死那天,我懷疑是你或者陸師弟,直到蘇兒告訴了我鎮安藥鋪的那個藥方,我便确定是你。陸師弟修為很高,法術也是登峰造極,但是醫術悟性不足,能寫出這個藥方的隻有你。”
白決明歎息一聲:“我們師從一師,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的用藥習慣太熟悉了。另外,飛隐閣昨天已經抓到了遊不平,他也供出了你。”
“你們竟然知道遊不平的存在?”常山無奈地冷笑一聲,“呵,我倒是小瞧你了。”
“能成為三大仙門之一的懸濟派的掌門,豈是酒囊飯袋之徒?”一聲年輕的聲音傳來。
常山聞聲尋去,視線定格在白決明斜後方的顧辰謙臉上,用滿含嘲諷的語氣說:“你家的事都沒空管,還有心思管别人的閑事,真是笑話!”
顧辰謙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常山得意地說道:“意思就是說你妹妹。”他視線移向崔傳,“還有崔閣主的兒子都在我手上。”
顧辰謙大驚失色,聲音變得有些顫抖,質問道:“他們在哪兒!你把他們怎麼了?”
崔傳急忙從乾坤袋中取出千裡傳訊,聯系崔若谷,始終無人響應。
“别聯系了,他們被我的人關在一處隐秘的地方,隻要你們把顧辰謙給我,讓我和倦筆走,我就放了他們四個,三換四,很劃算。”
顧辰謙厲聲說:“想要我,總要讓我親眼見到我妹妹,否則一切免談!”
常山考慮下,決定帶顧辰謙去找顧萃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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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返回月華樓附近,隻見街道上房倒屋塌,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坑洞、血迹和屍體,看上去一片狼藉。
紀澤蘭率領仙門弟子已經将睡蓮鬼姥及衆多邪祟清除幹淨,正打算找嶽岱宗、白決明他們彙合,隻見他們竟然回來了。
她快步迎上前去,見到衆人簇擁着倦筆書生和常山回來,總算松了口氣,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當她聽到顧辰謙質問常山他妹妹在哪兒時,感覺計劃還是出現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