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命硬,死不了。”
白蘇點點頭,把頭埋在顧辰謙的頸窩,将滿腹憂愁藏匿起來:“嗯,你不要死。我們才剛在一起,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人獨行。”
顧辰謙默默增加力道,緊緊地抱着白蘇,仿佛要将他與自己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開。
“好,不死,也不會留下你。未來的路我們一起走!”
兩人靜靜地抱了會兒,白蘇推開顧辰謙:“我可能明天暫時不陪你去杭州了,我想回家一趟。”
“告訴白掌門這件事嗎?”
“嗯,之後我再去杭州找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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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
白蘇回到家,剛好趕上飯點。他和父母、哥哥吃完飯後離開飯廳,沒有回自己的廂房,而是跟在爹娘身後,一言不發。
沈佩蘭扭頭看了眼白蘇,關心道:“蘇兒這次回來就有點狀态不對,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我有事想和爹說。”
白決明向後退了一步,與白蘇并肩同行:“什麼事,說吧。”
“我們回書房說吧。”
白決明回頭對沈佩蘭使了個眼色,夫妻倆常年的默契使得對方一個眼神就心領神會。
沈佩蘭餘生溫柔地說:“那你們去聊吧,娘先回房了。”說完轉身禦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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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書房,白蘇查看了下門外,将房門關了。
書房的布局和商陸之前的書房一樣,同樣是面朝門口有張寬大的書桌,書桌後面立着個巨大的山水畫屏風,而屏風後面有個後門。
事關爹爹名譽,還是謹慎為妙。他看向站在書桌前的父親:“爹,我去看下後門關了沒。”
“不用去看,後門鎖着呢,我沒開。”白決明說。
“哦,好。”
白蘇從袖中取出杜仲的生死簿,走到白決明身邊遞給了他:“爹,這是杜師兄的生死簿。”
白決明接過來看了眼,雖然弟子已經入土為安,但是看到上面的結局不免還是有些心痛。
白蘇觀察着白決明的神情,直接點破:“杜師兄那日在議事堂反複提及饒杜師弟一命,爹您……”他稍作停頓,“有什麼想法嗎?”
“仲兒有同夥,同夥還在場。”
“那您覺得是誰?”
“陸英或者常山之一吧。”
白蘇直視白決明的眼睛:“那日在黃泉路上,倦筆書生饒了兒子一命……現在隻有你我父子二人,爹,我希望聽到實話。”
白決明突然笑了下:“怎麼,你覺得爹是?”
“爹身為懸濟派掌門,為人光明磊落。主觀上我覺得爹不是,但是客觀上我沒法将爹排除在外。這事讓我寝食難安,所以我需要爹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心安。”
白決明右手捏着杜仲的生死簿,瞬間在手裡燃燒起來,最終化作一縷縷灰燼,簌簌而落。
“你上次給我說,倦筆書生他們要伏魂玉可能是為了存放不夜冥王的殘魂。全派上下隻有我能開啟藏寶閣的門,如果是我,我大可偷偷做個仿品替換伏魂玉,再設計一場戲,當着衆人面不小心把赝品掉地弄碎,一了百了。何必大費周章弄這麼一出惹人懷疑?”
白蘇覺得爹說的有道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個頭:“兒子懷疑爹爹,實屬不敬,還望爹爹責罰。”
“千裡傳訊可視範圍有限,人難免憑借自己看到的,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而妄下論斷。爹不怪你,起來吧。”說話時毫無怒意與責備。
“謝謝爹。”白蘇站起身來。
“其實那晚我審問完商陸就讓你哥去找杜仲,想單獨審問他,結果房間内空無一人。緊接着,麥冬便用千裡傳訊聯系石楠葉說目睹仲兒和倦筆書生在林中密談,石楠葉将這件事告訴我,号召弟子們聯合去山林裡找人,還把此事告訴了常山和陸英,要求公開審訊杜仲。我想他大概是怕我徇私自己的徒兒吧。”
白決明歎息一聲,眼底泛着隐隐的哀傷:“那晚仲兒在議事堂說話間總會不經意看向他的左前方,而那個位置坐的正是你陸師叔和常師叔,所以我就懷疑仲兒還有同夥,是他倆或者他倆其中之一。我原本打算把仲兒收監,之後單獨審問出同夥是誰,結果這孩子太傻,竟然當場自盡了。”
“原來如此,那爹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以不變應萬變,等他下次行動。”白決明話鋒一轉,“對了,你袁師姐今天聯系我,說杭州百姓有人無意中喝了淨靈井的水治好了瘟疫,可見淨靈井的水有淨化去邪之效。她打算去讨要點給百姓們喝,你不妨聯系下顧辰謙,讓顧辰謙也去喝一些,說不定對體内的妖魂有效。”
“真的!”白蘇大喜過望,激動地說,“太好了!謝謝爹!他這會兒應該也到杭州了,我現在就回去聯系他,我先走啦!”
說完邁着歡快的步伐離開了。
白決明走到書房門口,靜靜地看着兒子走遠後,關了書房門:“蘭蘭,出來吧。”
沈佩蘭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着緊閉的書房門和夫君的背影,臉上泛起一絲憂愁:“決明,蘇兒是不是喜歡上顧辰謙了?”
白決明轉過身來:“你也發現了。”
“蘇兒性格活潑,看起來和門派的小輩們都玩得來,然而并不走心。他對顧辰謙的關心程度已經遠超任何人,尤勝你我,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沈佩蘭歎了口氣,不免為兒子的将來憂心:“雖說仙門之中也有男子之間互相愛慕,但是畢竟是少數。他們在一起,免不了遭受流言蜚語。但蘇兒向來有主見,一旦認定的事很難改變,想讓他們分開應該是不可能的。”
“分不開就同意呗,自己生的兒子還能咋辦?”
白決明心中泛起一種養了十八年的白菜即将被拱,還是被他的至交好友護域派掌門嶽岱宗門下的人拱的既視感。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吃飯的時候蘇兒不是說了,生死簿預言顧辰謙還有不到一年的壽命,等顧辰謙能活過明年中元節再說吧。”
“下卷你我研究許久都未能發現其中的錯誤,要不改天去找我姐姐或者嶽掌門研究下?說不定舉幾人之力能研究出來。”
“我也正有此意,我明日就對外宣布閉關修煉,然後去找嶽兄。正好你也趁我不在的時候,多注意一些常師弟和陸師弟的動向。”
白決明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老謀深算:“我有一個預感,事情不會随着仲兒的死結束,也許還有進一步的行動,正好趁着我不在,放松他們警惕,也好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