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打起仗,一聲槍響,唔理受冇受訓,肩膀能扛全都趕上戰場。入伍的理所應當沖在前線,指不定一枚流彈飛來……”他撇唇一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然後就收聲不講了,眼裡卻是一片漠然。
“作甚講這些喪氣話,軍人享有無上榮耀,更肩負國家治安和榮辱,阿發,你真的同以前不一樣了。”
“抛開大的層面,對自己,對身邊的人,更多了一份責任。淑貞還在屋裡等你返,你要好好活着。”
她起身結賬埋單,阿發笑納,雖說這班荊道故的一餐飯食得不怎麼爽。
出了飯店走在路上,天色沉暗,無星無月,空氣裡有些濕腥,預計台風臨境。他想起原先在道上混的時候,每逢這種鬼天氣,不是疑心仇家上門,就是戒備差佬巡查。
狡兔三窟居無定所的生涯,他其實渴望過賢惠溫馴的女人,在他回屋時已為他洗好衣煮好飯。嘴上莫名感歎一句不我相幹的:“淑貞那個女仔,講要同我結婚啊。”
“天天講我救了她的命,無以為報隻好以身相許,聽得我耳朵長繭。”他唇角雖挂着笑,卻并非輕浮玩笑,眼裡沒多少憧憬,倒也有一二分認真。
出乎意料遂晚沒有反對,隻淡淡說:“你若應承,便須好好待她。”
“那是你的妹,”肖徹拱火,“事不關己?怎不問問我點解答應娶她?我娶她是因為你!白遂晚!因為她是你的妹!我做成了你妹夫,你高興了?”他煩躁地一腳狠蹬在道沿上,動靜不夠大,尚未引來行人目光,看來素質有所提升。
“看得出淑貞鐘意你。”她仍是淡淡的,“但她年紀尚小,對男女之情還隻是懵懂,學别人嚷着結婚,你未必要縱着她。隻是一旦決意與她結為夫妻,便要相互尊重,我不在乎你從前是什麼樣的人,隻在意今後你待她好不好。”
暗夜下阿發露出輕蔑的神情,鄙夷她故作老成。話總是講得通透淡泊,似乎她真的了卻凡心。難道她聽不明白,他鐘意娶的女人是她。
算了。
他在心底歎息。她已然如此回避,那些虎狼之言還是按下不表。兩年時間,他輾轉聽到過一些有關她和盛家公子的流言,真假不可考,現如今他卻是見到她獨自落得清淨下場。
僅剩幾步路便是岔路口,他停步,轉身正色講:“白遂晚,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當年你因為涉黑被貴族女校開除,并不是我散布謠言。我肖發,從未想過害你,除了闌社對白家那檔子事,我再冇對不起你。”
遂晚點頭,目送他穿行馬路,她則止步于行道,準備右拐。
舊事經年,若非重提,她已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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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遂晚回歸簡淡寂寞的科研學術生活。
李徊離開廣州後,她順理成章成為礦冶領域最具發言權的人,參加大小學術會議日漸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