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應杭漾要去自家的老宅裝個樣子走走過程。
臨别前,姚姑姑塞了一大堆不同種類的自制辣椒醬給應杭漾,囑咐他拿去讓家裡人也嘗嘗這種美味。
而姚葭舟将應杭漾送出門還不夠,一直跟着他到了停車場,随後依依不舍地抓住他的手:“veli,快零點的時候,你要記得和我視頻啊,我想做第一個給你除夕祝福的人。”
“好。”應杭漾揉了他的腦袋。
雖然老宅在除夕這天湊齊了很多人,但大都是奔着應家兄妹來的,一個勁地詢問他們事業與感情問題,甚至還急不可耐地要給他們牽線。
應杭漾制止一個親戚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行為,說道:“我不知您是否真的能聽懂人話,但我還是想跟您重申一遍——我已經有愛人了。”
話音剛落,這些人才意識到應杭漾右手無名指上的玉戒指,并不是戴着玩玩的。
外婆更是激動地問道:“是之前在聊的那個姑娘嗎?”
應杭漾:“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按照家裡這些人的尿性,他不打算現在就出櫃,隻能先模棱兩可地回答。
應明宇沉聲:“你背着家裡,随便跟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結婚了?”
自從應溪钰接受應氏之後,以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被她死死捏住了七寸,後續的發展也一直在慢慢地偏離他的掌控,使得他時常懸腳崖邊,陷入兩難。
應溪钰,真的完美地傳承了她外公的性子,包括治人的手段。
前幾天,應明宇換了個思路,打算從他兒子入手——聯姻,找一個知根知底但又沒有什麼心眼的富家千金。
隻要一結婚,就憑他兒子那隻知道學藝術對經商一竅不通的廢物樣子,這股份不得手到擒來?
于是,他就運用各種渠道,去聯系圈内那些有千金的家庭。
好不容易物色到一個,想着找個好時機讓他們見一面,溝通一下感情什麼的,結果沒想到他兒子卻背着他們偷偷地結了婚。
應杭漾淡然道:“婚姻的選擇,并不屬于父母的權力,我和誰談戀愛和誰結婚,都與你沒有一分錢的關系,你不必對我這麼咄咄逼人。”
應明宇指責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自古以來就該遵循的孝道。”
人無語到極緻的時候,是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來,應杭漾有一瞬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正巧應溪钰洗完手回來,一聽見她那生物上的傻缺父親擱這bb孝道,頓時就樂了:“孝道?什麼孝道?從小爹不親娘不愛的孝道嗎?”
瞎扯孝道之前,履行了為人父母的義務了嗎?
既然什麼都沒有,那這跟賊喊捉賊有什麼區别?
一對上應溪钰,應明宇隻覺得頭疼:“你懂什麼?”
“比你懂就行。”應溪钰說,“建議你除夕少說些屁……額,一些不切實際的話,起碼能多活幾年。”
不說暗的吧,應溪钰大多時候都是光明正大地治人,永遠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狠勁,搞得人猝不及防。
所以,隻要應溪钰一出聲,都沒什麼人敢跟她擡杠。
晚餐前,家裡走了一堆不相幹的親戚,頓時空了一大半,可無論人多人少,這老宅都挺沒意思的。
都說除夕夜吃的團圓飯,有着道不盡的血濃親情,但對于應家兄妹而言,這一桌子訂購的酒樓飯菜,還不如自己一碗泡面來的溫暖。
還沒吃幾口,原本一聲不吭的應妍麗,突然就開始不停地挑出面前碗的辣椒,埋怨道:“說那麼多次,不要點這種有劣質辣椒醬的菜,吃了很容易長痘的。”
應明宇:“吃就吃,哪那麼多廢話?”
應妍麗:“你皮糙肉厚,當然沒個講究。”
在突如其來的吵架聲中,應杭漾擡眸看了一眼,果然是他親自炒的那碗香煎豆腐,面上還特意淋撒了一些姚姑姑自制的雙椒醬。
而一旁的應溪钰起身,将它端到自己的的面前,冷笑道:“辣椒有着溫中散寒、下氣消食的功效,結果被你污蔑成這樣,簡直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要是以往,一聽到這種當面諷刺的話,應妍麗肯定是要與應溪钰争論一番,吵個不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她不但沒有出聲反駁,還特老實地吃了幾口辣椒。
隻是她偶爾看向應杭漾的眼神,帶了好些個莫名其妙的複雜情緒。
以前過年的時候,無論是吃飯還是守歲,都還挺和諧的,也沒覺得家裡有這麼神經質,現在就連幹坐在沙發上刷手機,應溪钰都覺得煩躁。
或許是徹底撕破臉皮後,都沒精力再裝表面功夫了。
這歲,兩個人是一刻也守不下去了。
“哥,我覺得我們現在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應溪钰收拾好随身攜帶的東西,對應杭漾說,“我們走吧,我可不想大年初一還待在這裡。”
應杭漾:“好。”
随後,趁着其他長輩打麻将的打麻将鬥地主的鬥地主,兄妹倆直接把守歲紅包塞給正在看春晚的外婆。
外婆也知道他們的心思不在這裡,長歎了一口氣,就讓他們離開了。
從這個老宅出來,果然會輕松了不少,兩個人分别走向了自己的車。
上車後,應溪钰喊道:“哥,我回家了,提前跟你說句新年快樂。”
應杭漾問她:“你一個人能行嗎?”
“完全沒問題的。”應溪钰比了個OK的手勢,“你去找小船一起過除夕吧。”
目送應溪钰離去後,應杭漾給姚葭舟打了個電話。
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喂喂喂,我親愛的哥哥,還沒到零點呢,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他愉悅的聲音,應杭漾也忍不住跟着他輕笑:“寶寶要不要收留我這個除夕夜的‘孤家寡人’?”
“哥哥——”
又回到了熟悉的停車場,應杭漾剛一下車就被姚葭舟抱了個滿懷:“歡迎回來。”
“謝謝寶寶收留我。”應杭漾回抱住他。
自從他十八歲畢業那年離家遠走,在異國他鄉求學的那些時日裡,每一年對于除夕的概念,都是與妹妹與朋友們的一場熱鬧聚餐。
而如今,他的除夕夜,也終于迎來這位會與他攜手走完一生的重要之人。
姚葭舟:“哥哥。”
應杭漾:“嗯?”
“打雪仗不?”姚葭舟松開應杭漾,興奮道,“趁着現在沒什麼人,路邊的都是新雪,我們打會兒雪仗吧!”
應杭漾輕輕地撫去落在姚葭舟頭發上的雪:“好。”
得到肯定回答的姚葭舟立馬跑去捏雪球,然後将雪球砸向應杭漾。
應杭漾也反擊着:“寶寶太狠心了,居然這麼用力地砸我。”
姚葭舟一邊閃躲一邊笑罵道:“你不要瞎說,哥哥,明明你砸得比我重好吧。嘿,吃我一個巨無霸大雪球!”
……
胡鬧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熱得直接席地而躺,由于大家此刻都在家裡守歲,所以他們才能這麼毫無顧忌。
小情侶頭靠着頭,仰面朝天地望向廣闊無垠的夜幕,而空中那些鵝絨般的小雪,像是從天上飄落下來的星星,輕輕地親近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