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完室外區域，莫珂跟在段緒甯身後把一箱箱牛奶送到老人房間，其餘慰問品也有其他學生分發。

分完剛好到午飯時間。學生們等老人都吃上飯了才提着餐盤挨個打菜。

莫珂如願以償坐到了段緒甯對面吃飯。

莫珂捏着筷子，今天不知道第幾次感慨高嘉林，要不是對方提醒他關注活動，他都不敢想能在一天之内和段緒甯接觸那麼多回。

賺大發了！

莫珂吃飯慢，等他吃完食堂不剩幾個人了。

莫珂把餐盤放好，準備去洗個手，順便洗洗餐後發的蘋果。

養老院内綠化豐富，庭院與外面的山水自成一景，風景宜人。

莫珂才走到走廊拐角處，就聽見裡面有水聲以及說話聲。

“我知道你不太喜歡我，但爸媽現在也年過半百了，内心都希望家庭和睦。盡管以前有摩擦，也過去了，按照他們倆現在的情況，沒準将來他們還會複婚，所以，哥，你或許——”

“邱雲飛。”那聲音冷淡中摻雜不耐，“别在我這演什麼兄弟情深，白費工夫。”

邱雲飛愣了一秒，擰上水龍頭，啞然失笑：“哥，你還真是……”

簌簌。

拐角處忽然傳來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隻一下便停了，但依然引起了注意。

莫珂：“……”

他都服自己了，要麼大大方方出去，要麼悄悄離開，偷聽了那麼一小會兒還讓人給抓包了，天底下哪有這麼尴尬的事。

段緒甯和邱雲飛同時朝那邊望去。

兩秒後，莫珂攥着一個蘋果，悻悻走出，努力維持着友善的表情打招呼：“……你們好啊。”

邱雲飛狹長的眸子上下打量莫珂，顯然對他有些印象。

段緒甯則收回眼神，擡腿準備離開，似乎并不在意别人聽沒聽到邱雲飛喊他哥。

段緒甯走了兩步，發現莫珂沒跟上來，他一回頭，莫珂居然還跟邱雲飛面對面站着。

“還不走？”段緒甯說，語氣沒什麼起伏。

“啊？來了。”莫珂回神，來不及整理大腦接收的信息，小跑着追上段緒甯。

邱雲飛站在原地，笑着搖搖頭，直到那二人走遠他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

莫珂一路跟在段緒甯後面穿過走廊，兩人都沒有說話。

莫珂以為段緒甯在生氣，思索再三，主動開口解釋：“我沒有故意偷聽。”

說完察覺不對，莫珂又補上一句：“其實什麼也沒聽到。”

段緒甯瞥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莫珂：“……”說了還不如不說。

“真的……我是去洗蘋果的。”莫珂舉起手裡紅彤彤的蘋果，試圖證明他真不是刻意偷聽。

“怎麼沒洗？”

“……沒來得及。”這不是被你喊走了麼，莫珂低下頭暗自腹诽，眼尾餘光卻悄悄打量着對方。

聞言，段緒甯忽然停下腳步，指了指不遠處的水龍頭。

水龍頭在院子牆邊，或許因為常年潮濕，地上長了些毛茸茸的青苔。

段緒甯身高腿長，随意站在一側。兩步遠處，莫珂岔開雙腿，似乎是擔心水花濺到鞋上，身子微微前傾，清洗手中的蘋果。

栗色的發尾翹起一根小角，孤零零立在白皙幹淨的後脖頸上。

段緒甯偏過頭，漆黑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庭院一棵柚子樹，直到莫珂轉頭笑嘻嘻對他說洗好了。

-

下午。

西城大學醫學院的學生們給老人安排了基礎體檢，測量血壓血糖之類的。

作為主手之一，段緒甯需要提前過去做準備，無事的志願者們則随便找了個地方午休，或者替老人修理修理“損壞”的老年機，陪老人說說話。

洗完蘋果後，無處可去的莫珂依然厚臉皮地跟着段緒甯。

蘋果很甜，汁水充盈，還是帶糖心的。

莫珂咔滋咔滋咬了幾口，餘光發現段緒甯在看他，當時不知道腦子哪根筋搭錯了，他把咬了一半的蘋果朝段緒甯的方向遞了遞，問：“脆脆的，你想吃嗎？”

蘋果的豁口正對着段緒甯，甚至下緣還帶着些許清透的汁水，混在嫩黃的果肉間。

霎那間，一種奇怪的氛圍在二人之間流轉。

“……”段緒甯嘴角微微抽動，一貫冷淡的面容忽然有了表情。似乎百思不得其解，莫珂到底是怎麼問出這種問題的。

莫珂手僵在半空。

完了，他心想。

一時得意忘形，差點以為他跟段緒甯之間很熟呢。這下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對方肯定覺得他是個沒分寸感的臭流氓。

莫珂鼻翼翕動，鼻腔滿是清甜的蘋果味。

“開玩笑的……”寂靜中，莫珂木讷地收回手，仿佛什麼設定好的程序一樣，對着蘋果咬了一口，“怎麼可能真讓你咬，哈哈，那樣也太親密了。”

段緒甯：“……”

段緒甯放棄理解莫珂的腦回路，自顧自走去大房間準備體檢器材。

直到太陽西斜，大巴才載着志願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