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發現了寶藏店鋪,我以後會多買的,愛情沒了,你還有面包”
“哥哥看我,不比渣男可愛嗎,麼麼哒”
“渣男确實長得好看,小三實力也确實很強,兄弟,認栽吧”
……
鐘渺關掉網頁,罵他的,他不怕,他是活該,罵何其的,他也不怕,他是咎由自取。調侃嘲笑趙晨陽的,他才怕,怕他不開心,怕給他公司帶來麻煩。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是自己搖擺不定。舊情放不下,怎麼能開始新的感情。他的天平逐漸傾向于趙晨陽的時候,何其又一次次把他拽回來。對何其,一次次了斷,一次次地食言,一次次犯下錯誤。
他起身,打開書桌下方的抽屜,翻出最底層的的一個小盒子。
那塊白玉平安牌就靜靜地躺在那裡,在黑暗裡沉睡三年,依舊瑩潤亮澤。
這塊牌子他曾經天天戴着,配繩有些舊了。高二那年他在寫完給何其的紙條後就将它取下來放進了盒子,連同往事一起塵封。
塵封到他記不起它,塵封到他真的忘了。
天漸漸暗沉,他穿上羽絨服,拿起盒子出門。
來到快遞站,發現門鎖着。
上面寫着休息,初八開門。
他摸了摸口袋裡被體溫暖熱的盒子,有些氣餒。
小區裡處處挂着紅燈籠,貼着紅對聯。老人三五成群坐在太陽底下唠嗑,小孩子聚在一起噼裡啪啦玩着摔炮。時不時有車開進來,下來一對對給親戚拜年的年輕夫婦,在寒暄聲中拎着大包小包進門。
小區門口的幾家餐廳大部分都關了門。隻有一家東北人開的餃子店還開着。
他打算吃完餃子再回去。
店老闆四十多歲,老闆娘看起來也将近四十歲。兩人沒小孩,過年也不回家,相處起來并不像尋常二十多年的老夫老妻。
兩人像浮萍一樣漂浮在了這裡,不緊不慢地生根,沒有發達的欲望,或者已經磨滅了這種發家緻富的欲望,隻日複一日不緊不慢地包着餃子,照顧着三四個餐桌的客戶,勉強經營着現在的生活。
鐘渺覺得他家的餃子很還吃,純手工現包,雖然慢,但是面皮筋道餡料緊實,口感偏北方人,跟小時候家裡吃過的一樣。
回到家,他給媽媽打了電話告知自己已經吃過晚飯。也說趙晨陽工廠太忙,他要去幫個忙。
挂斷電話,他開始查到S市的高鐵。
然,剛打開手機,一條新聞就推送了過來。
“何其視頻回應機場吻”
鐘渺心頭一跳,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進去。
何其在ins上注冊了一個号,然後發了一段視頻。
“大家好,我是何其。對于目前網絡上關于我的一些争議,我在這裡做一次簡單的回應。我前幾天在北京生病住院,不少朋友來看我,其中也包括他。那天在機場送機,我念及我們要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一時沖動趁其不備吻了對方一下,他當時不知情,也沒有來得及推開我,所以整件事都是我的錯,和對方無關。在這裡,我懇請大家停止對他的一些惡意猜測和惡意言論,他不是公衆人物,馬上中國的假期即将結束,他需要安靜地投入到學習和工作當中,請大家不要去打擾他。如果有人再造謠辱罵我的朋友,我将會用法律手段解決,這幾天一些造謠辱罵的網絡賬号我們也已經鎖定,後續将會走法律程序。我歡迎大家聽我創作的音樂,但是不希望我的私生活被過多關注。這幾天我會創作出更多的音樂作品,努力在六月份的演奏會上呈現給大家,謝謝。”
一個簡短的視頻幾分鐘内就上了熱榜,浏覽量一直不停地增加,幾分鐘時間,評論轉發就已經十幾萬。
網絡一下子沸騰了。
“他真的好愛”
“這是背着經紀團隊特意注冊了IG發的視頻,好勇”
“句句都在維護”
“前程事業可以不要,也要維護另一個人,可惜人家有男朋友”
“淘寶店主:三個人的世界,我卻沒有姓名”
“特意飛到北京去看望生病住院的何其,自己有男友還沒有邊界給别人希望,本身也有問題吧,都是何其太傻”
“扒出來以前的舊新聞,私下接觸好幾次了,這兩人絕不清白”
“有點同情淘寶店主”
“所以小作家們在哪,多好的素材呀,我就愛看狗血三角戀”
……
看了一會兒,開始有很多人帶節奏:“他們本是青梅竹馬,何其太長情了”
“何其不僅長得一張絕世好看的臉,還有絕世的才華,和專一的感情,我倒覺得能被這個人喜歡太幸運了”
“可以說嗎,我覺得何其很可憐,對他念念不忘,為他寫一首首曲子,可人家卻和男朋友雙宿雙飛,好虐啊”
……
何其的經紀公司可能下了水軍,隻是不知道路人會不會買賬。
但罵他的人确實也少了。
CP粉小禾苗在磕生磕死的時候也不忘拉踩另一方小秧苗。
“青梅竹馬的感情更深厚呢,所以放手吧,成全他們”
“他倆真的很般配,音樂才子VS天才學霸,淘寶店主真的太違和啦”
“我的CP真的虐戀情深,求一個破鏡重圓”
……
鐘渺看到這些評論真的怕了,他也注銷了賬号,退出界面。
幾百幾千條私信,他也不敢看。認識的親戚朋友,系裡的同學大概也有人看到這些新聞了吧。不知道他們怎麼看待趙晨陽和自己。
他打開電腦,買了明天上午去S市的火車票。他需要親自去跟趙晨陽見一面。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鐘渺看到美國的電話想也不想就挂斷了。
電話锲而不舍地再次打來,鐘渺索性将它拉黑。
不一會兒又有新的陌生号碼發來消息。
“發燒好點沒?我們談談”
“接電話,我真的有話跟你說”
“别不理我”
“公司最近沒收了我所有的社交賬号,不讓我亂發東西,也不讓我跟你聯系,可我真的好想你,我是偷偷用的助理的手機”
鐘渺蹙着眉盡量忽略這些信息的嗡嗡聲,實在是忍無可忍才拿起來回複:“那個玉牌過幾天我會快遞到你爸媽家,聽你公司的話,以後不要聯系了。”
打完這行字,再次将這個号碼拉黑。
扔掉手機,他開始進卧室洗澡。站在水龍頭下,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痕突然就後悔不該明天去S市。他不想讓趙晨陽看到。
所以他不打算告訴趙晨陽他明天要回去,趙晨陽在忙碌,他也許明天會住在廠裡。
心不在焉地洗完澡,坐在床上,看着倒扣的手機,他甚至不想打開看一眼。
最終還是拿過來,看到何其沒再發信息或打電話過來才松了口氣。
倒是趙晨陽發了微信:我剛吃飯,餓死了。終于忙完了,你今天吃得什麼?
鐘渺回複:“水餃。怎麼這麼晚下班,辛苦了。”
趙晨陽直接打了視頻電話過來,鐘渺愣了下,提了提自己的領口,才接。
這通電話還跟以前一樣,趙晨陽說得多,鐘渺時不時回應一下。他們誰也沒提新聞的事。
直到挂掉電話,鐘渺依舊沒敢說明天自己要回去。
攤開手掌,看着那枚戒指,何其扣着他的手跟他上床的時候,他就不配戴着它了。也許明天,他就該把它還給趙晨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