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排課很滿。盡管趙晨陽的工作很忙，但還是堅持上專業課。管理的知識正是他所需要的。他還讓鐘渺跟着他一起學，說以後畢業了，他們要開個自己的廠子，到時候就讓鐘渺負責管理。

但鐘渺對他提出的建議不是很感興趣。

在趙晨陽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他的名氣在學校越來越大了。

本來他是少有的大學生創業成功的典型，可能會被選上十佳青年，但因為他和鐘渺的“绯聞”，學院那邊還在猶豫。他倆吃住都在一起，兩人也沒有女朋友，本來同學間就頗有猜測。班主任偷偷找趙晨陽談過一次話。不知道趙晨陽怎麼答複的，十佳青年的事最終不了了之。

趙晨陽倒是無所謂，還安慰鐘渺說他不需要這些虛名。

因為這件事，在同學們眼裡，他倆的關系更是撲朔迷離。

認識他們的人倒也還好，大家依舊一起打籃球，一起上課吃飯。但不認識的人路上遇見了還是會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們。

鐘渺越來越不安，倒不是因為那些風言風語，是因為他覺得有人在跟拍他。有些不認識的女生還等在校門口偷偷拍他。

有一天他無意中點開自己的社交賬号。

竟然已經有了幾百個關注。

還有私信：何其那麼好，你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

跟何其和好吧，他真的很愛你。

也有罵他的，說他配不上何其。

一上網才知道，他跟何其的各種版本的“故事”已經滿天飛了。

原來是好奇的網友在貼吧一直深扒何其那個念念不忘的朋友是誰，然後就扒出了何其跟他的照片。何其因為在學校交際少，為數不多的照片有好幾張都是跟鐘渺一起拍的。這些照片并不能看出什麼，但網友們還是沒能找出一個跟何其有過交集的女孩子。

聯系何其在美國約會同性的新聞，何其的性向也受到了猜測。連帶着鐘渺和趙晨陽做模特時期的照片，很多網友都猜測何其和鐘渺不是簡單的同學關系。

所以何其回國參加節目就有狗仔悄悄蹲守他的行蹤。

直至有人曬出一個男孩出現在錄制現場的照片，頓時評論區沸騰了。

更有人貼圖，是一張何其沖粉絲打招呼的圖片。車裡坐着一個人，低着頭，帶着口罩，看頭發和口罩，是和現場同一個人。

但是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鐘渺，說法不一。有人說是，因為這人的眼睛很像照片裡的鐘渺。也有人說不一定。

随後狗仔證實，當晚鐘渺從何其吃飯的餐廳出來。還放出了視頻，視頻是遠距離拍的，并不是很清晰，但是能看出鐘渺從大門出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在等車。鐘渺走後，隔了半個多小時，何其的車子就出現在門口。

何其的粉絲辟謠說隻是高中同學見面吃飯，來到同一個城市了跟同學見一面很正常。

但有嗑他倆CP的網友“守護小禾苗”回複了一張圖：何其微笑着看向鐘渺方向，而鐘渺雙手鼓掌，也望向何其。并且留言：何其說想把這首曲子彈給國内的朋友聽，這位朋友大概就是他吧。

這個回答獲得了高贊。

何其粉絲回複說，隻是拍攝角度，何其看誰都深情。

CP粉又扒出了何其在油管上傳第一首歌的時間，那天正好是鐘渺的生日。

雙方辯論了很久，直至何其粉絲不再回複。

所以跟拍自己的那些人有可能是狗仔，有可能是何其的粉絲，有可能是何其跟他的CP粉“禾苗”。

當然“禾苗”洋洋得意沒多久，就有另一波評論湧進來。這一波人竟然是趙晨陽店鋪的粉絲，頭像幾乎都是趙晨陽和鐘渺的合照。

“秧苗是真的”：“有些人可真會炒作，利用素人炒熱度也沒誰了。”

“姐姐愛小苗”：“就是，人家隻是拿你當朋友，你卻拿朋友炒作戀情，可怕。”

“青青小秧苗”：“點擊看看什麼才是真情侶。”

配圖是趙晨陽跟鐘渺合拍的照片。

小禾苗不甘示弱：“是誰家不要臉，為了賣衣服直男賣腐。”

小秧苗：

“人家為了保護男朋友後來換模特了呢，不像有些人故意拉狗仔偷拍。”

禾苗：

“大明星有人偷拍很正常啊，有人可是為了賣腐直男裝GAY”

秧苗：

“這還用裝嗎，兩人都住一起了。深夜來接應酬的男朋友不要太愛。”

......

雙方在百度貼吧罵了一千多樓。

鐘渺越看越心驚，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扒他的家庭信息，但是這一天也許真的不遠了。

他清空了所有照片和信息，注銷了社交賬号。卸載了APP。

整個下午課也聽不進去，鐘渺好幾次拿起手機想告訴趙晨陽所有的事，打好又删除，最終隻存在了草稿箱。

他沒有勇氣。

晚上做夢，他夢到趙晨陽知道了他的身份，大聲質問他，還說他惡心，讓他滾。

他猛然驚醒，驚慌失措地扭頭看向旁邊。

天還沒亮，趙晨陽還在旁邊睡着，鐘渺一動他也醒了，擡手摸摸他的頭，問怎麼了。

鐘渺說自己做了噩夢，對方輕撫着他的背，打着哈欠問他做了什麼可怕的夢。

鐘渺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靠過去緊緊貼着他。

趙晨陽摟着他，親親他的發頂，迷迷糊糊地說别怕，隻是夢，一切有我在。

不一會兒趙晨陽睡着了。鐘渺在暗夜裡睜着眼睛毫無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終于亮了。

鐘渺沒辦法再躺着，輕手輕腳起來洗漱，到小區門口買早餐。

這是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早起買早餐。他對吃本身沒什麼欲望，以前的早餐也僅僅隻是一罐牛奶。

認識趙晨陽以前，他的生活枯燥乏味，因為他對整個世界都沒有欲望。吃飯僅僅是食堂裡那些寡淡的食物，衣服是媽媽在商場給買的，社交維系在方圓5米以，生活是一團死水。

情書也好，表白也好，他都無法給出回應，因為隻有他明白，這團死水看似清澈，水底是一層淤泥。

趙晨陽執意要踏進他的生活，他攪亂了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在他的心底種上一顆種子，長出一朵蓮花。

蓮花連根拔掉的時候，一定很痛。

提着早餐回來，趙晨陽剛醒。看到他有些意外，打趣道太陽從東邊出來了。

吃過飯，趙晨陽去卧室換衣服，鐘渺一邊等他一邊去陽台給十幾盆多肉澆水。

春天來了，晨光照在身上不冷不暖，恰到好處的舒适。

趙晨陽靠在他身後，擡手碰了碰植物的小肉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