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蘇文治從府裡快步走出,用他慣用的書生聲線叫“玉郎”。
金玉驕皺眉看他,“你早就知道我要來?”
車夫連忙說:“是我的錯,我還以為你要來蘇府。”
金玉驕想發脾氣,可看到車夫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就怕因為自己生氣挨罰,隻好開口說:“算了,那你把我送過去好了。”
可他還沒回馬車,就被蘇文治拉住。
“玉郎别着急走啊,來都來了,不如緊握府裡歇歇腳再走。”蘇文治雙目含笑,“你今日怎麼一個人出門,那位公子呢?”
一提到李雪照,金玉驕就有苦說不出,隻能癟癟嘴,敷衍說:“他有他的事情,再說了,我和他的事情,管你什麼事啊。”
蘇文治搖了搖手裡的扇子,淡然說:“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見他獨自往西邊去,我還以為你們有了分歧。”
“你見到他了?!”
“是了。”蘇文治眼裡噙着笑意,對進金玉驕做了個請的手勢。“玉郎,你我在外面這樣實在不體面,還是進來喝點茶水再吃些茶點……”
不用蘇文治拉下臉三請四請,金玉驕自己就要跟進門了。
蘇文治對馬車做了個眼神,而後随金玉驕一同進府。金玉驕一進去就發覺蘇府大有不同,雖有些地方過于繁複不夠考據,也大有刻意雕琢的意思,但乍一眼看去,現在的蘇府居然和栖霞劍莊不相上下的奢華。
金玉驕愣神之際,蘇文治悄然跟在他背後,開口說:“玉郎……”
金玉驕“哎呀”一聲彈起來,提防着看向蘇文治,“你離我這麼近做什麼?!吓死人了。”
蘇文治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有些情急,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想聽,那位公子的身份我做了些調查,沒想到他之前……”
金玉驕兩隻眼睛都直溜溜的盯着他,他賣了個關子,帶着金玉驕繼續往府裡去。
“别着急,眼看也該用膳了,我知道的事情一句兩句也說不完。”蘇文治拍了拍金玉驕的手背,“你先去更衣,我讓人備些酒菜,一會咱們詳談。”
金玉驕光了半天的腳丫子,這會終于在蘇府找到鞋穿,捎帶着看蘇文治也順眼了些許,但最重要的還是,他沒追上的李雪照,被蘇文治遇到了。
蘇府下人送來一套衣服,從頭到腳都非常合身。白色點金的水波紋窄袖交領紗衫配上青藍色腰封,少年輕盈身姿更顯得貴氣,長生鎖模樣的璎珞項圈挂在胸前,金玉驕穿戴整齊後,也找回身為金家少爺的感覺。
到了飯廳,蘇文治頓時眼前一亮,笑着說:“玉郎還是這般打扮更好看,前些日子見你那般樸素,我都替明珠蒙塵而委屈。”
金玉驕從小被誇到大,對蘇文治這樣的奉承無感,自顧自坐下,就立即切入正題。
“你在哪裡遇到的他,他和你說什麼了?”
蘇文治起身給金玉驕倒了一杯酒,“不急,咱們邊吃邊聊。”
金玉驕一把把酒推開,直接說:“蘇文治,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我最不喜歡别人和我玩心眼。”
當然也是因為,他玩不明白,且總是被玩。
不過他的趾高氣昂已經氣不到蘇文治。
蘇文治不急不惱,繼續勸道:“玉郎别急,我也沒必要藏着掖着,隻是那位公子似乎并非善類,先前在黃坡客棧待了一陣子,而後又纏上你,據說更久之前是按照江湖通緝令下手,死在他手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這般窮兇極惡之人,你為何……”
金玉驕橫眉冷對,“你就别管我怎麼想的了,我就想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裡,能不能找到他。”
語氣之堅定,态度之果斷,令蘇文治都不禁挑眉。他心緒躁動,借低頭飲茶,重新思量他所掌握的全部消息。
許久過去,他還是對着金玉驕舉杯。
“居然玉郎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再多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還不知他去了哪裡,但是從今日起,我會幫你找到他。”
金玉驕雙眸一亮,看向蘇文治的眼神也變了。金玉驕問:“當真?”
蘇文治笑了笑,“當真。”
“好,那我等你消息。”
金玉驕捧起面前的酒杯,當着蘇文治的面一飲而盡。
蘇文治滿意的颔首,給金玉驕繼續夾菜倒酒,一個中午過去,金玉驕已然吃得肚子滾圓,喝得也伶仃大醉,趴在桌上隻有手指和眼珠還能動彈。
“玉郎,你以後就待在我蘇府,哪兒也别去了,怎樣?”
蘇文治舉起杯,金玉驕無力的哼了兩聲,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