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了?”希達下了台,匆匆忙忙地追問林娜傑德這個問題。
很遺憾,追問并不能停下林娜傑德匆忙的步伐。她太忙了,她必須要先去卸掉臉上厚重的妝容,再卸下身上盔甲一樣繁重卻柔軟的禮裙,才能換上法師袍,趕在外面這一次的戰火結束前加入其中。
她太想加入其中了!那甚至比起演戲要快樂得多!可是這劇院還要繼續,還有那麼多比外面的“戰士”還要瘋狂的觀衆,他們的瘋狂甚至能把他們的屁股牢固地釘在椅子上。天知道已經有多少個因為被流彈打中而死在劇院觀衆席上的看客了。
“他們管這個叫潮流!你知道嗎?你能理解嗎?”林娜傑德腳步不停,一邊和希達講述這一切。她不在意希達是怎麼出現在這裡又想要幹什麼,她沒工夫去在意那個,但她們是朋友,所以林娜傑德願意分出一點點精力來填補希達因外出而落下的知識。
“親愛的,聖瑟爾變了很多,她與你離開之前完全不同。”林娜邊跑邊回頭。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變了很多,林娜。”希達說。
“哦,是嗎?有可能,這不奇怪,大家都變了很多,但大家都沒發覺。”林娜傑德終于洗完臉,開始摘她頭上固定的卡子和高高的帽子。
“這頂帽子很重。”希達看着林娜傑德放下的帽子。那是一個複古樣式的貴族帽子,做了很多不符合曆史樣式的誇張處理,上面放着很多真正的表盤作為裝飾。
“是啊,所以大家才要砍下她的頭。”林娜傑德說。
“誰寫的劇本?”
“昂頓。”
“昂頓?”希達努力在腦子裡搜尋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不屬于任何一個她熟悉的編劇或者作家,也不屬于任何一個貴族。
“麗茲博物館裡的那位接引員,是他嗎?”萊斯問道。這是他記憶裡的唯一一個昂頓。
令人意外的是,林娜傑德激動地點頭:“是的是的,他真是一個天才。你知道嗎,他是這個時代最具創造力的人物,創作了無數絕望主義的畫作、文章、劇本,甚至更多。他是一個絕望主義的天才!”
希達又困惑了。自從她回到這片她應當熟悉的土地,她就一直在困惑:“絕望主義?”這又是一個新名詞。
“哦,這是你離開之後才有的事了。具體的經過太複雜,你總會理解的,你總是理解力驚人。不過讓你知道什麼是絕望主義,那太容易了。”林娜傑德張開雙臂,做出一副伸展的姿态,以化妝間破洞的牆為背景。
流星一樣的魔法從外面的天空墜落,伴随驟雨一樣的爆破聲。人們的尖叫與哀鳴組成協奏,建築崩毀,河流扭曲,沒有人不攜帶着狂亂和陶醉。
“這就是絕望主義。”林娜傑德從眼角餘光看到了希達的視野。她滿意極了。
“簡直瘋了。”希達說,她本能的對這些感到厭惡。這一切都太過于不同。
“對吧!簡直瘋了!!”林娜傑德卻充滿欣喜,她認為這是最高評價。
林娜傑德整理好剛換上的法師袍,它太幹淨了,幹淨得讓林娜傑德有點嫌棄。這件袍子上總該沾點鮮血什麼的,這樣才好看。
她扶正自己的帽子,對希達說:“我很期待你的旅程見聞,如果是以前,我更期待它能為聖瑟爾帶來什麼,你知道,你走的時候混亂的種子剛剛發芽,我還沒有适應,總想着平複它。現在不同了,我對你的旅程見聞的期待很單純,我隻想聽聽它而已,它一定很有趣。”說完,她又投身火海了。
希達猛地抱住她的腰:“不要去!”她迅速大喊。
林娜傑德看向希達的眼神裡充滿錯愕:“為什麼?”
那種眼神令人恐懼,令人膽寒。
因為它太純粹了,純粹的不解和純粹的熱情,甚至沒有一絲責怪。
“我更想和你叙叙舊,現在就想!我對于這一切太陌生了,我害怕,我迫切地需要一位善解人意的朋友幫我适應這一切。”希達轉着眼珠子說。這是她認為現階段最能夠讓林娜傑德接受的說辭。
果然,林娜傑德承認了她們的友誼要勝過外面的滔天戰火。她同意了。她甚至考慮到希達的需求,為她選擇了一個安靜的談話環境——麗茲博物館。
“原本去你家是更合适的,但文爾利特們都不在。”林娜傑德說。
“她們在哪裡?”
“斐林克那吧,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上面亂的很。哦,布拉格家族上了議會廳,薩拉·卡齊姆幫助了他們。”
“薩拉·卡齊姆?”希達和萊斯一同驚呼出聲,他們彼此對視,無法掩藏臉上的驚訝。
“哦對。”林娜傑德似乎明白了他們驚訝的原因,“你們走的時候薩拉還是一具屍體。”
事情的嚴重程度開始超出想象了。希達和萊斯都意識到了這件事。他們無比确定,薩拉死了,大概是死在了黑龍,也就是萊基的手裡,死于神格。
現在她又活了,這甚至不是個秘密。
萊基把神明的知識帶到了人類社會,創造了這樣的狀況。
希達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