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做什麼?”回到房間,希達和萊斯說,“我們總不能真的讓拉法一個人改變自己是災難的認知,她從出生以來一直以災難的身份認知自己,如果這個理論那麼好實現的話就不會有奧希和古古的結局了。”
“你在擔心她做不到”萊斯說。
希達在房間裡兜着圈圈,表達她的焦躁:“她很可能做不到。你知道的,她要在這兩天的慶典裡吸收所有逸散在這片大地上的疾病,她肯定會這樣做,然後疾病的痛苦足以将她擊倒。然後兩天之後,她需要在忍受那樣巨大痛苦的同時消化她那些累積了成千上萬年的沉疴,并且克服一切自己治愈自己。”她放下雙手,“說出來我自己都難以相信。沒人能做到這個,即使是神明。”她覺得這一切是如此的荒謬。
萊斯閉上眼睛。他很想說點什麼安慰希達,至少撫平她現在的焦躁。不過這很難,他的嘴很笨,同時這件事也的确像希達所想的那樣,希望過于渺茫。
大概率兩天之後,拉法仍然是災難,即使她努力改變自己的認知,但她會失敗。因為這就像讓她把自己的雙腿拔起來插在頭頂并且用眼睛走路,雙手說話一樣難。
而吸收了一切的拉法,大概率還是會選擇自我了結。
“她那麼想活下去,然後達成了一個奧希一樣的結局。”希達說,“比那更糟,奧希欣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她可不是。”
萊斯坐了下來,他想到了自己能說的話:“你想在這裡面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幫你完成。”
好在他的聲音低沉,聽起來比較有安撫的效果。
希達終于停下腳步,她坐在地上,從口袋裡掏出那根陪伴了自己很久的羽毛筆,上面的毛可憐巴巴地到處呲着。
“你說得對,我要做點什麼。你先休息吧,我需要思考,思考才能讓我冷靜。”拉法讓希達和她成為了朋友,這一定是有意義的。在這一刻,希達堅定地這樣認為:她一定能做點什麼。
她拿出在集市上買的那一堆羊皮卷,左手邊攤着那一堆從萊基那搜刮來的物件,右手是希娜歌爾的日記。
萊斯也坐到了地上:“我也是個煉金術士,知道很多大陸上不太流通的知識,我可以幫你。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情。”
希達點點頭。
兩個人又像是在文爾利特府邸那樣,頭碰着頭鑽進了書本和公式裡。
它們總會有用的,不是嗎?
希娜歌爾的卧室。
三個精靈,同樣沒人睡覺。
他們圍坐在一起。
“我認為用地牢裡的家夥作為祭品是最棒的。”希娜歌爾說。
“不,這不對。”伊琳否定道。
“他為我們的國土帶來了瘋狂,他完全符合一個與精靈相對立的罪人的模闆。是最适合用于公衆展示的靶子。”希娜歌爾繼續說。
他們在商讨,怎樣能夠更快地幫助拉法改變認知。因為這看起來是一個傷亡最小的方案。它是最美好的期望,在這個方案下,沒有人需要去當劊子手,真正的神明也會獲得其應有的贊頌。
更重要的是,從地牢出來後,拉法對希娜歌爾說兩天後的儀式不需要任何人殺死她了。她自己會了結這一切。
她不打算讓希娜歌爾成為她的繼任者,也不需要洛蒂這樣做。
她打算把一切都賭在自己身上。
洛特蒂亞戈一直沒發言,當他發現希娜歌爾和伊琳的讨論方向逐漸發展成偏題的争吵時,他開了口:“我覺得應該考慮拉法是什麼,而不是她不是什麼。她需要重新定義自己,我們隻能盡快幫她找到這個定義。”
偏題的辯論停止了。
洛特蒂亞戈繼續說:“她現在已經不是精靈神了,她是一個别的神明。也許可以掌管治愈,也許可以掌管創生,我們隻需要讓這件事情成真。”他對希娜歌爾說。
伊琳攥起拳頭,她終于忍不住:“你們仍然認為那位、拉法小姐她是我們的神明,對嗎?”
希娜歌爾說:“是的,她仍然是,她永遠是。”
“可她的罪行呢?她和她的樹,是那樣傷害了我們,她又帶來了疾病。”伊琳看向洛特蒂亞戈,向他确認疾病的來源。
“她的功勳勝過她的罪行。”希娜歌爾說。
“你始終信仰她?難道無神的國度是個謊言?”伊琳站起身來,她終于确定了這件事情。
希娜歌爾說:“不,我不信仰她,洛蒂也一樣。我們隻是比别人稍微有一點了解她。”
“可這不是女王應當說的話。”伊琳吼道,“女王陛下,我不希望你成為神明,是因為我是你的愛人,我想永遠與你相伴,這是我的私心。但我更加不想讓一個給整個種族帶來災難的家夥繼續成為神明,即使那并非她所願,她也的确帶來了傷害!我不接受,我相信也有很多人同樣不會接受!”
希娜歌爾被伊琳這突然的變化搞得一愣。她說:“可他們不會知道這件事,他們不會知道疾病的來源,就像他們不會知道拉法為了抵禦這場毀滅做了怎樣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