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海域裡有很多洞，每個洞口都有一位海妖把守。

唯一沒有海妖的洞窟叫做珀拉洞窟。之所以這樣是原本負責這裡的海妖珀拉的位置空缺，而現在這裡被安插了兩位外來者。

兩位遊離于網絡之外的外來者。

“海崩要來了，珀拉的位置還是空的。”

“珀拉已經被舍棄了，奧希大人不需要珀拉。”

“不過這次海崩的爆發點在萊克利塔這邊，我們已經失去珀拉了，不能再失去萊克利塔。奧希大人不會喜歡殘破的。另外，關于外來者，你們清楚的，現在隻能讓他們去珀拉。他們來的不是時候，海崩來了，沒人能去招待他們。我們需要照看萊克利塔。”

海妖們的聲音在海裡回蕩，她們留守在洞口，意識在網絡中傳遞。

而話題的中心正在洞口，一個在沉睡，另一個在玩忽職守。

是的，萊斯進到了洞窟裡。他在洞口待了許久，發現所謂的“守衛洞窟，别讓魚群或者什麼的進來”根本就是一句搪塞的謊言。這裡一切都很平靜，沒有魚群，也沒有海妖。平靜得像個荒島。

萊斯舉着燈魚，一步一步地向洞窟裡探索。他沒有走得太深，因為希達還在外面睡覺。他在希達的項鍊裡留了法術，可以确定她的安全以及提供一定程度的保護，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離開希達太久。他會不安心的。他十分相信這個獨來獨往的女孩能做出什麼讓他難以預料的事情，即使他确信希達能夠為自己負責。

在萊斯打算返回的時候，他觸碰到了什麼東西。借着燈魚的光，他發現那是一具海妖的軀體。

她的身體橫躺在那裡，反射出細微的藍光。

那是一句軀殼，看起來冰冷、僵硬、殘破。

像是被什麼從内部撕裂了。

旁邊的牆上刻着字。這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很令人慶幸的是萊斯看得懂它，上面寫着：這是一個珀拉。她犧牲在了這裡，戰死在海崩之中。洞窟是她守衛的銅牆鐵壁。她是她自己，不是珀拉，沒有名字，她一個優雅的戰士。

署名是：珀拉。

萊斯靜默了一會。

然後他舉起了燈魚，借着光亮看了一下前方。

他清晰地感到，前面有什麼難以名狀的什麼東西在呼喚着他。像是鲸魚的呼喊，但的确不是鲸魚。

它聽起來很寂寞，也很純淨。

萊斯記住了這個位置，轉頭出了洞窟。

“希達該醒了。”他想着。

希達的确醒了，她坐在洞口，不知道在地上鼓搗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萊斯湊上去問道。

“我在想為什麼我們不回去呢？回去找拉法，或者去找賈絲，而偏偏要一直待在這裡。”希達在地上鼓搗着，她擡起頭，“然後我剛才試了一下，有了理所當然的發現。”

“我們似乎出不去。這裡的海水不知道怎麼的，把我們關在了這裡。很熟悉吧。”希達很無奈，她不知道自己是運氣不好還是雅西法爾存心要折騰他們，“我們看起來像是被遺棄了。這裡的的确确是一片荒蕪的地方。但是還有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萊斯問道。

“好消息是她們關住我們的這個手法我十分熟悉，完全解得開，甚至可以說曾經在書本上見到過完全一樣的模型。”希達指了指地上自己用手邊材料拼出的陣法和筆記，“這是一個縮略圖，我想你應該看得懂。理論上這扇門很好打開，可現在卻不是這樣。據我所知這個陣法是沒必要單獨布置的。它就像一根火柴，或者一個小木棍，是拼裝起某一個完整架構的一個元素而已。”

說到這，希達扔下了手裡的東西，擡起眼睛看向萊斯。

“也就是說我們所在的整片海域大概都是由無數個這種元素組成。當它們彼此連通，就可以往來溝通，當它們的聯系斷開時，那理所當然，被斷開的那部分就會成為漂在水上的葉子。”

“我們現在就在這片葉子上，當然，在賈絲走之前它還不是葉子。簡單來說，我們被耍了。”

“也許她們需要的不是我們，也許是拉法。”萊斯說。

“當休息日來臨的時候我們才能被放出去，其他的時候就安安分分地，不要搗亂。賈絲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希達雙腳離地，仰躺着漂在水裡，“我之前就覺得奇怪，按照她的說法，海崩和守衛都族群裡的要事，居然會讓兩個外人臨時加入。”

萊斯思索了一會這些信息，他說：“但是賈絲答應了我的交易請求。也就是說隔離我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麼是她有什麼一定不能被我們知道，但這和她們的族群秘密無關；要麼是我們一定要來這裡。這個被遺棄的地方才是目的地。”

“而她們對拉法有别的安排，這太正常了。”萊斯說。畢竟拉法是編纂計劃的編劇，就算她什麼都不記得，她的劇本一定也早已寫好。

“所以我想我們真的需要去洞窟裡看看。”萊斯說。

“好的。”希達直立起身子，她找了一條燈魚，抓在手裡，跟着萊斯進了洞窟。

他們摸着黑前進，一路來到了剛剛萊斯看到的海妖那裡，

那具軀體還是原模原樣地漂在那裡。

“她是珀拉。”希達出聲說道。

萊斯驚詫地看着希達張合的嘴，他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