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掐我幹嘛!”聞小蘭尖叫一聲捂住手臂,回頭死死瞪他。
聞小聰都不敢相信,這麼蠢的人怎麼會是自己親妹妹,他翻個白眼,“趕緊收拾碗筷去。”
聞小蘭還要跟她吵,被陳金花拉了一把,聞慈不幹活,這母女倆隻能自己收拾家務,收了碗筷,聞小蘭摔摔打打地洗碗,陳金花要把桌子收起來。
這桌子是聞老頭打的,結構精巧,平常能收成一張有腿兒的厚木闆,吃飯前一拉一拖,就成了一張四四方方的木頭桌子,放在家裡很省空間。
聞慈看着陳金花熟練地收起桌子,推到牆邊靠着,忽地眨了眨眼。
聞老頭的木工手藝——這麼厲害嗎?
她若有所思,對于那張契書的位置,一下子就有了點猜測。
不過契書的事明天再說,聞慈看向聞大安,“我要墨水,能灌鋼筆的。”
聞大安眼角抽搐了下,态度和藹得很生硬,“小慈,你又不會寫字,要墨水做什麼?”
“聞小蘭有的,我也要有,”聞慈理直氣壯,完全像個飄了的小姑娘。
聞小聰主動站起來,臉上帶着笑,“我去給你拿哈,妹妹,”他語氣黏糊得像攪爛的麥芽糖,還是火候過度的那種,顔色發黑,進嘴發苦。
不知道他怎麼能用這麼惡心的語氣講話,聞慈搓搓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更加确定,聞家人肯定要鬧什麼幺蛾子。
聞小聰把聞小蘭的半瓶墨水拿過來,她回房間繼續抄寫,抄完一份,又抄了一份。
這一份的内容就不一樣了,前面内容大緻相同,但省去了小慈被解救的結局,結尾隻有一句話——内容來自現實生活,又标上了她的真實地址。
等明天上午就寄出去,聞慈打了個哈欠,蓋好鋼筆。
她蓋着原身爛着洞的破被,關上燈,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聞慈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聞家人礙于孫大娘不知道哪天來,對她客氣不少,但大抵是想着教訓教訓她,并沒給她留早飯,而且今天是星期一,除了聞老頭,一家人都沒在。
聞大安是鞋廠采購部的,陳金花是車間臨時工,兩人都要上班,聞小蘭現在上初二,但現在八月還在放暑假,大概和聞小聰一樣,都是出門找朋友玩去了。
聞老頭站在窗邊,知道她出來了也不出聲,探頭往外看。
聞慈看飯桌收起來了,廚房也空蕩蕩的,連櫥櫃上都挂了鎖,她走到窗邊,清清嗓子,在聞老頭看過來的視線裡,唱戲一般高聲:“等孫大娘來了,我真要跟軍區的好同志們說道說道,說新社會了,怎麼還有人家剝削可憐的侄女!”
話剛開了個頭,窗戶就被“砰”一聲關上了。
聞老頭盯着她,老得被下垂眼皮遮住一半的眼瞪着,“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的聲音又沙又啞,是幾十年煙酒熏的。
聞慈毫不畏懼,直視着他,“我要吃國營飯店的油條。”
聞老頭眼睛睜得更大了,像是不敢相信,她怎麼敢說出這種話。
聞慈不依不饒,繼續道:“我要吃以前聞小聰吃過的那種,兩根油條,還要熱騰騰的豆腐腦,要是你不去給我買,我就跟軍區的同志好好說說,你們是怎麼虐待我的!”
狐假虎威!聞老頭眼神複雜地盯着她。
對視了好半天,還是他先轉開視線,佝偻着身子,“你最好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陰恻恻地說完,就帶上鑰匙出了家門。
聞慈望着窗外,看聞老頭的身影消失在家屬院了,才跳了起來。
賣豆腐腦的那家國營飯店離這兒有段距離,聞老頭起碼得走十五分鐘,她得抓緊。
聞慈鑽進聞老頭的屋子,這回,她着重檢查那些手工木制的東西。
床鋪、衣櫃、箱子……她快速地翻找着。
她對傳統木工沒什麼了解,但也知道,古代很多藏寶箱都有夾層、暗門之類的,她觀察着這些木制品的樣子,這裡敲敲,那裡按按,隻恨自己的金手指怎麼不是透視眼。
“娃娃的畫”除了讓她眼睛得飛蚊症,還能幹什麼!
聞慈額頭滲出點汗,她咬住嘴唇,加快了速度。
“咚咚!”
她搬開衣服,敲擊着衣櫃底部,聽到一聲格外清脆的聲響,眼前一亮。
這實木很厚,按理敲聲應該是沉悶的,這一聲卻很脆,像是隻隔了一層薄木闆。
但這衣櫃底部怎麼打開呢?
聞慈怕聞老頭、或者聞家其他人突然回來,繞着衣櫃轉了幾圈,終于,在側邊發現了一道極窄的縫隙,大概是太久沒打開過,縫隙裡填滿灰塵,看着和旁邊的木頭融為了一體。
這個機關很難發現,但不複雜,聞慈手指抵在衣櫃後面,往前用力一推!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