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還想逛逛的,走在街上,忽然就有點疲倦。
為了不委屈自己的身體,無憂果斷選擇回白塔,這個點回去剛好能趕上一頓免費又好吃的自助餐。
少女咂巴一下小嘴,閉上眼睛靠在車廂補眠。
聽了一百六十聲鳥叫後,車輪緩緩停下,簾外傳來車夫的聲音,無憂睜開眼,撚着裙擺,拒絕對方彎背當踏闆的舉動,輕盈地跳下了地面。
車夫約莫花甲之年,脊背像是患了彎曲的病。遇到他時,無憂當時剛從鐵鋪出來,因為店鋪是在西市,街道沒什麼人。
對方就拉着馬車,突起脊背彎腰行走在道路,看見她後,顫巍巍向她招手。
他的手沒什麼肉,隻剩下一張枯老的皮包裹着骨頭。
無憂腳步微微停滞,朝他走去,期間步伐下意識加快。
之後,即現在,她下了馬車,站在白塔的通天梯前,朝車夫遞過去一個荷包。
車夫看到荷包裡的銀子,忙不疊取出六個銅錢,就把荷包還回來:“您給多了。”
無憂露出梨渦,指着車轼闆上的布包,“老伯,我想買一個您的面餅,可以嗎?”
老伯連聲應道,直接把面餅全部拿出來。
無憂隻要了一個,當即就咬了一口下肚,面餅口感很是酥脆,她享受般眯起眼睛,并對老伯豎起大拇指:“真好吃!多出來的錢,就當是我對您手藝的肯定,您收着就行。”
說完,無憂一邊啃着面餅,一邊招手轉身,快速登上梯子,飛天兔閃着金光出現。
老伯還沒來得及回絕,少女綠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無憂坐下,也沒閑着,面餅一下子就被啃去大半,她沒說假話,确實很好吃,就是吃多了有點幹。
她再咬下一口,從飛天兔上下來,剛剛從靈間裡拿出一壺水,面前就跑來一道天水碧色的身影。
“無憂!”姜先雪跑過來,握着少女的肩膀将人從頭到尾仔細察看。
無憂放下打招呼的手,視線掠過對方額頭浮現的細汗,把餅咽下肚,剛想說什麼,但還沒來得及,就被一把抱住。
像是寶物失而複得,姜先雪抱得很緊,無憂目露錯愕,更驚訝于肩膀傳來的濕潤。
“對不起……阿憂。”
姜先雪的聲音含着哽咽。
無憂垂眸默了幾秒,慢慢擡起手,落在她的背,一如既往展露笑顔,嗓音輕快:“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都說不用特意來接我了,難得休沐,你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昨天姜先雪在靈介石說要來接她,無憂拒絕了,沒想到還在門口等她回來。
傻不傻,她又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無憂拉開姜先雪的懷抱,拿出帕子一一拭去她的汗水、淚水,盯着那雙紅紅的眼睛,認真地重複道:“真的,我保證我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少,還有就是,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件事與你毫無幹系,你不必心存愧疚。”
“如果不是有惡人心存歹念,我不會遇到麻煩,你也不用受這莫須有的威脅,我們都能過一個完美的休沐。”
“我們不能為别人的惡行買單,知道嗎?”
說完,無憂踮起腳尖,摸了摸姜先雪的頭,再用手托着下巴,歪頭勾唇,眼角彎起兩輪小月牙,兩股垂挂的發晃出可可愛愛的弧度。
“笑一個好不,我喜歡看先雪笑。”她拉住嘴角,眼睛瞪直,做了一個搞怪的表情。
姜先雪“噗嗤”一聲笑出來。
無憂恢複亂飛的五官,笑意再起,像水花一樣,飛濺到眼睛底下,淺淺的梨渦染上了水的清甜。
兩人的笑聲漸漸重疊,似銀鈴清脆作響,響聲敲碎了一枚花種堅硬的外殼。
嫩嫩的新芽探出頭,準備待日後,讓清風送去玉蘭的香氣。
回去的路上,姜先雪疑惑地問:“阿憂,買單是何意?”
無憂:“唔……就是付錢的意思。”
好新奇的說法,姜先雪想。
“對了,先雪。”無憂喚回她的思緒。
姜先雪擡頭:“我在。”
無憂露出尖尖的虎牙:“有沒有興趣,跟我去做一件好玩的事。”
“好玩的事?”
無憂:“你知道他住在哪嗎?叫人綁我那個。”
姜先雪眨了一下眼睫,有些遲疑的點頭。
無憂:“我們去賞他幾棍子。”
姜先雪順承地點點頭,下一秒反應過來。
“啊?”她瞪大眼睛。
但這件事,隻能等下次休沐了。
一夜無夢好眠,無憂又得回到治療室上班,不過在半路上,她接到君枕弦的傳話,叫她去哨兵塔一趟找他。
剛好可以摸魚唉。
過了一會,無憂來到塔下,笑盈盈地對哨兵塔的守衛颔首打招呼,走進去開啟陣法時,卻在掰着小指頭,細數接下來的時間安排。
她在塔長那裡談談話,然後回去路上再磨蹭一下,這不剛好準備到飯點,美滋滋的。
“哎呀呀,抓到一隻小兔子。”戲谑的男聲自頭頂響起,無憂捂住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擡頭。
就看見不知何時,合上的陣門被人卡在中央,對方痞裡痞氣地站在那,深藍碎發,左眼下有一顆黑痣,體量很高。
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腰部镂空的苗服,胸前紅盤扣圈出心形,露出一塊蜜色的肌膚,外圍是一個閃閃發光的銀項圈,尾端垂挂至腰腹,墜在肚擠眼。
它又向左右延伸出三條銀鍊,細細的鍊條鑲嵌在蜜色的溝壑,欲拒還迎那般遮住勁瘦的腰肢,透着一股難言的野性與欲色。
此時,他手裡還提着一隻兔子。
抓住小眠耳朵的那隻手,手背青筋凸顯,五指修長粗犷,看着極其雄渾有力,指腹這會不斷摩挲着小兔子的耳朵。
粗粝的皮膚碾壓過柔軟的絨毛,無憂兩隻耳尖都染了薄粉,同步傳來的酥麻,像是一股溫暖的水流,慢慢積攢集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