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殺死他們。”
甜脆的嗓音歡快地在幽寂之中響起,清晰地落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女子睫毛幾顫,忽然無聲露齒大笑起來,黑暗裡,眼角閃爍着晶瑩的光芒,這種亮光慢慢傳散。
黑暗中,一雙雙沉寂許久的瞳孔,點燃起與外頭别無二緻的火光,甚至還要更為耀眼。
濁水方能濯青天。
不是麼。
次日,約莫辰時,“昏迷”的無憂被帶了出去,來到光亮很盛的房間,屋内有十個人的呼吸聲,半數以上氣息都較為渾厚。
硬碰硬,她一人尚可,一群人,勝算不大。
眼下隻有她向導的身份,可以利用了。
至于綁匪口中的姜家人,她的确認識一個,但她并不認為,對方會來救她。
加上今天,她們不過認識四天,換作是她,也不會來救。
正想着,無憂感覺有刀抵着她的脖子,緊接,一道急切的女聲,意外又熟悉地傳入耳中。
“不許傷害她!”是姜先雪。
“你告訴我,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以十倍送之,隻要你們放開她。”
姜先雪鎮定的道。
她動用了兄長留下的人,從白天找到現在,才越過那個人,直接聯系上此處。
此處名為天狐賜,據點遍布各地,是整個乾元域最大的濁人售賣地,有傳言說,在這裡還可以買到向導。
并且隻要銀子給夠,什麼燒殺搶掠,甚至殺皇帝奪皇位,都可以辦到。
各國不止一次派人去摧毀絞殺,但不是剿滅了又建立新的窩點,就是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沒有人知道天狐賜的總部在哪裡。
三年前,有消息揚言,天狐賜的總部在西域佛國。
當時她的父親和白塔裡精神體為神話種玉麒麟的五席,帶兵前往西域剿滅天弧。
至今未有一絲消息。
姜先雪承認,她是怯弱的,可她絕不能容忍有人用她,去傷害她的家人和朋友。
寸頭男看着靈鏡裡的女子,笑眯眯的道:“姜小姐,您既然有手段見到我,那就應當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一個商人,若是沒有信用,那可是會萬劫不複的。”
“令公子不就是想見您一面,您去見了,我不就放人了。”他看着女子道,眸光由于習慣,不自覺帶上幾分不屬于對待客人的打量。
在他的目光之下,又或者是因為他的話。
姜先雪忍不住心生退意,臉上肉眼可見的失去血色,但少女被無情丢在地上的畫面,是那麼的刺眼。
腦海閃過這幾日對方天真爛漫的笑顔,傳遞到手心的溫暖。
她克制住恐懼,昔日平和的嗓音第一次展現犀利:“你們敢對天發誓,你們不會出爾反爾嗎?”
“在利益面前,商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無形的烽煙在當刻,燃燒出火星。
無憂掐準時機,快速睜開眼睛,看向姜先雪并搖了搖頭。
姜先雪捏緊了衣擺,努力控制住心頭冒出的欣喜,繼續昂着下巴挺直腰闆,不讓這場名為拖延的對弈,露出一丁點差池。
寸頭男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姜小姐這話,可說得不是很有禮貌了。”
他往旁邊示意一眼,手下立刻把刀,又往無憂脖頸靠近幾分。
“她是個向導沒錯,但就算是向導也分高低,姜小姐這般,就不怕我一個不開心,手下的刀不穩了,砍了下去?”
姜先雪抿了抿唇,不為所動,反問道:“天狐賜這是要不講信用嗎?”
“這對于商人來說,可是會萬劫不複的。”她原封不動把話送回去。
寸頭男人笑而不語,隻是一點點将面罩後的眼眸染上殺意。
吱呀,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誰!”寸頭看過去,手下意會,發出警告。
“大人,是妾身呀。”一位穿着薄透胡裙的女子,扭着纖腰,風情萬種的走過來。
嘴上新塗的胭脂,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鮮豔奪目,一舉一動都攝人心魄,更别論場内,還有多名都嘗過她的滋味。
被命令觀摩學習的紅痣男,不由張開雙手,準備迎接美人入懷,誰知對方卻徑直,跌落在他大哥的腿上。
“妾身總覺得身上癢癢的,大人可以幫妾身看一下嗎?”女子拉着寸頭男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
又是一道熟悉的嗓音。
即使是經過變調。
無憂也不用睜眼,就認了出來。
不是說聽信号動手嗎。
無憂心裡冒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她這條鹹魚要累死了。
美人在懷,寸頭男顯然是享受的,連同談話的氣勢都柔了下來,多了幾分閑情雅緻,慢悠悠地和姜先雪一來一回的暗諷着。
“我說姜小姐,做女子可不能那麼不解風情,人家令公子為了見你一面,可是一擲千金,适當的抗拒是情趣,過了就有點不好看了。”
姜先雪握緊拳頭:“不管他付出了什麼,那都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都說男子無情,今日一見,才知女子也不遑多讓。令公子這麼喜歡姜小姐,如若聽到這番話,怕是心都要碎了。”
“他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他嗎?”
姜先雪眸子燃起怒火:“當真可笑至極!”
無憂靜靜地聽着。
作為相處時話題的發起者,她很快想到姜先雪是在拖延時間。
“唔——”無憂裝作初醒,無視脖頸的刀,伸了一個懶腰,随後像是才發現自己被綁架,大驚失色:“你們是誰!快放開我!”
或許是覺得少女不足為懼,手都沒有給她綁起來。
于是無憂趁着面具人正驚愕,“驚慌”地往門口跑去,光頭最先反應過來,擡腿踢了把椅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