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分的自己，好像不是她自己。

少女晶亮的杏眼閃過一絲暗色，同樣是沒想多久，就笑盈盈地看着姜先雪道：“我沒有事啦，就是碰倒了一杯茶水，換了一身衣裙。”

姜先雪定定看着無憂的眼睛，确保裡面沒有一點隐瞞的痕迹，這才松了口氣，扭過頭有些生硬的誇贊道：“你的精神體，很可愛。”

可愛到她剛剛，差點忍不住想上手去摸。

這個念頭劃過時，姜先雪看了一眼少女頭上的小雪球。

無憂抱着又困過去眯眼的小兔子，笑嘻嘻附和一句：“我也覺得，而且抱着很舒服，晚上當枕頭肯定非常好睡。”

姜先雪不說話了。

好可愛，她想道。

“對了，先雪。”少女倏爾喊道。

被喚的人身體一僵，終于要問她了嗎。

無憂接着道：“你等下還有沒有事呀？”

“啊……沒有。”姜先雪反應過來，呆呆地應道。

“那我們去吃午膳吧，到點啦。”無憂把有些重的兔子扔回識海，挽着呆萌萌的女子，一蹦一跳往食肆的方向走去。

無憂的記憶力很好，對于今早從品滋軒到白塔的路線，記得格外深刻。

“先雪，你知不知道，向導治療室在哪裡審領呀？”

姜先雪保持被拉的動作，目視前方：“吃完午飯，我帶你去。”

“好耶，先雪你真好！”和同事相處好，就是方便。

兩人去到時，食肆内隻有零星幾個人，無憂捏着裙擺，跨過門檻，杏眼不着痕迹掃視一圈。

大堂西南方向的角落，坐着一道熟悉的藍海玉色身影。

無憂訝異地聳了一下眉，同道中人呀。

掌櫃看到無憂，樂呵呵的吆喝：“小大人，這餐您要吃什麼？”

無憂看了一眼四處的人，手指着自己，有些不确定的問道：“是……在叫我嗎？”

掌櫃撥了一下珠盤，眼睛金光閃爍：“是的呀，還有您旁邊的姜大人。”

小二拿着餐牌出來，剛準備挂上，聽到掌櫃這仿佛塞了無數個蜜棗的聲線，差點沒拿穩木牌，險先砸到自己的腳。

對待小财神，就是不一樣。

無憂顧不得糾正掌櫃口中的稱呼，眼尖瞧見小二挂好的食牌，口腔裡的唾液，一下子就嘩啦嘩啦的分泌。

羊蹄筍，羊頭元魚，酒蒸雞，白炸春鴨，八糙鹌子，繡吹鵝，五味杏酪鵝，雞元魚，蜜漬豆腐，茭白鲊，槽瓊枝，金橘水團，肉絲糕……

等小二全部挂好，一排過去，足足十個餐牌。

無憂拉着姜先雪，在一樓大堂找到位置坐下，就拿起桌上的點菜紙，遞給姜先雪一張，就唰唰在自己那張寫下七八個菜名。

寫完後，她看到姜先雪沒動筆，隻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無憂放下筆，擺正小手，認真問道：“你怎麼啦？”

少女唇邊，跟着露出兩個小酒窩。

姜先雪微頓：“你現在已經正式成為向導，可以不用在一樓吃飯了。”

隻有沒有幻出精神體的向導、黃級哨兵和像她這樣的普通人才會在一樓吃飯。

誰知少女隻是揮揮手，笑着道：“就在這吃就好，這吃飯可香了，空氣中都是各種食物的氣味，在上邊哪還能聞得那麼清晰。”

“快寫下你想吃的菜吧。”無憂把點餐紙再往姜先雪的面前挪了一下，昂起下巴，期待地看着對方。

姜先雪瞳孔收縮，沉默低下頭，匆匆寫下三個菜名，剛要遞給一旁等待的小二，無憂喊住她。

“再寫一個好不好嘛？”

姜先雪拿回去，又寫一個。

無憂這時又道：“那道雞元魚聽着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先雪要不要試一下呀？”

“好。”姜先雪又寫。

“唔……那道酒蒸雞也不錯，先雪要不也試試？”

姜先雪再寫：“好。”

“還有胭脂鵝脯！”

“好。”姜先雪繼續寫。

“螃蟹釀橙！”

“好。”

“炒沙魚襯湯！”

“好。”

……

在少女甜甜的嗓音之下，姜先雪不受控制地寫下了來白塔之後，最多的一次點菜數，一共有十道菜。

再加上無憂的，總共是二十二道菜。

二十二道菜做出一人份的，擺在無憂特意選的大桌，剛剛好放滿。

掌櫃美滋滋又算起珠盤，旁邊擺着陸陸續續來的世家子，比往常數目多的點菜紙，心裡别提有多興奮。

約莫日中上刻，無憂摸着肚子，跟着姜先雪來到一座有十層高的樓閣。

第一層和白塔一樣，隻放着一個傳送陣。

她看着姜先雪拿着毛筆，勾出一個參字。

很快，一排排形狀各異的門，和長長的廊道，出現在無憂面前，咋一看過去，莫名有種大學宿舍的即視感。

無憂摸了摸下巴，剛想問姜先雪為何停步時，數道門忽然變動起來，像是卷軸一樣，不同顔色的門閃過。

幾秒後，一扇刻着小兔子圖案的嘉陵水綠門，停在兩人的面前。

門邊下，正擺着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上面還用小櫻桃壓着一張小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