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漢子歎了口氣,便問那大漢:“好漢,可還能自己走動?我雇的船在那邊,不妨先去那邊好生休息一會。”說着,他便朝那船家呼喝,讓他把船往這邊劃來。
那大漢雖然身上中箭,但是身體還算硬朗,他把毒箭拔下,一手抱着一具男孩屍體,另一手抱起正伏在一具男屍上哭泣的另一個男孩————瞧那男屍打扮,應當是這船本來的船夫————輕輕以縱,便上了渡船。
回到渡船後,藍衣漢子忙前忙後,為那虬須大漢拔劍祛毒療傷,白衣少婦或許是慈母心起,摟着那衣衫褴褛的船家小男孩說着話。
“原來如此……那蒙古官兵一上來就把你爹爹射死了,你也再沒有别的親人。那你可想好,從今以後往哪裡去?”
小男孩雖然眼淚不停,但是卻一直能夠口齒清晰地答話,不免讓少婦也高看他一眼:“我乃男兒身,天地之大,我有手有腳,哪裡去不得?”
少婦淡淡一笑,道:“說得不錯。好孩子,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擲地有聲地道:“我名叫周芷若!”
少婦揚聲去問丈夫:“翠山,你也聽見了。這般心性,可堪做你武當弟子?”
這一對夫妻自然就是張翠山和殷素素,自武當山上下來,回天鷹教去省親。
張翠山才同那大漢通了姓名,原來對方名叫常遇春,确實是袁州周子旺的手下,周子旺兵敗後帶着小主公千裡奔襲,力拒強敵,果真是英雄了得,心中對其正是萬般敬佩,哪裡聽得見愛妻都和那小男孩說了什麼?
隻不過一來他相信愛妻看人的眼光,二來近日愛女被莫名擄走,愛妻自責之下,已經瘦了一圈。聽愛妻的,收一個孤兒進武當也并不算什麼大事。雖然近年來武當派收徒甚嚴,他自然一口應下:“有何不可?隻要他願意……隻不過我們得先往天鷹教去。不知常英雄要往何處去?”
周芷若一個孤兒,能有什麼不願意?他哭得雙眼通紅,淚痕未幹,卻不住點頭,仿佛一隻可憐的小兔子,殷素素瞧了便十分憐愛,用手輕輕梳理他糾結的頭發,仿佛親母子一樣親昵。
常遇春歎了口氣,道:“唉,我今年也不過二十歲,叫我遇春便好啦,當不起張五俠這句英雄。我被那番僧打了幾掌,正打算去尋一位神醫醫治。”
殷素素聞言一怔,突然問道:“你說的可是那蝶谷醫仙胡青牛?”
常遇春不意料這少婦也知道蝶谷醫仙的名頭,道:“正是他。他有着活死人藥白骨之能。想來治我這點小傷也是手到擒來。沒想到他老人家名頭這樣大,連武當都知道了。”
這些日子以來,常遇春哪裡還有心思關注武林消息?他能知道這是武當五俠張翠山,還是因為張翠山和殷素素飄零海外的時候,餘下武當衆人行走江湖,一直自稱武當七俠的緣故。
殷素素一笑,悠悠念了一段天鷹教的切口:“日月光照,天鷹展翅,聖焰熊熊,普照世人。”
常遇春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天鷹教的朋友。”但是天鷹教的人怎麼會和武當張五俠是夫妻呢?常遇春這就搞不明白了。
殷素素也無意細說自己的身份,隻是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跟着我們走。太平店那兒有我們天鷹教的一處點子,在那裡先找大夫看了,若是還不好再往蝶谷走不遲。”
常遇春聽了,想到天鷹教已經同明教分家,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位天鷹教的朋友怎麼稱呼?”
殷素素緩緩說出那個很久沒有被用到的身份:“紫微堂堂主,殷素素。”
常遇春一聽,便意識到這美貌少婦與天鷹教教主殷天正恐怕是關系匪淺,是天鷹教中能話事的人,當下便不再猶豫:“好!那便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