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多人嘴上說得道貌岸然,但是武林中人,向來是誰拳頭大,便聽誰的道理。而這個時候,如果連少林僧也不能在這真武七截陣中讨得什麼便宜,那麼許多人便得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本來許多人便已萌生退意。此時,殷素素又說了這樣一番話,大部分人細細想了一下,也覺得有些道理。
那打也打不過,隻能再耍耍嘴皮子了。一幹正義人士,再對謝遜,包括殷素素進行了一番譴責之後,便拖拖拉拉地下山了。
目前還與武當派很是交好的峨眉派還是留了下來,與武當派一同收拾殘局。張無忌見狀,下意識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她特地纏着紀曉芙,跟在紀曉芙身後,“紀姑姑”長“紀姑姑”短的。殷素素身體不适,已經早早被張翠山送回去休養了。爸媽都不在,張無忌便跟在紀曉芙身後這裡摸摸,那裡弄弄,實在是有些惹人心煩。于是乎,便索性讓紀曉芙來照看這個未來的小侄女。
紀曉芙向來是很溫柔的,即便面對有些故意招人讨厭,好争取到自己與紀曉芙獨處機會的張無忌,也依然如此。張無忌牽着紀曉芙的手,來到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拿出随身的小手帕把河邊的石頭擦幹淨,拉着紀曉芙的手坐下。
然後,她問:“紀姑姑,你覺得我六叔怎麼樣?”
四月的武當山,正是初春時節,處處鳥啭莺啼,足見春光正豔。面對這樣的好春光,紀曉芙本以為鬧騰不止的張無忌終于安靜下來,能夠讓她休息一會。沒想到,安靜了一會的張無忌居然會說出這樣話!
聽了張無忌這話之後,紀曉芙俏臉通紅,輕輕拍了一下張無忌,嗔怒道:“小孩子家家,問這個做什麼。”
張無忌笑嘻嘻地抓住紀曉芙的手,想了想,又牽着紀曉芙的手,道:“那我不說這個,咱們去玩吧。”說着,張無忌便牽着紀曉芙的手,帶她來到一條小河旁邊,要脫去鞋襪,下河去踩水玩。
張無忌身中寒毒,本來體溫就偏低,紀曉芙握着張無忌冷冰冰的小手,哪敢放她下水呢?紀曉芙簡直拿這個上蹿下跳的小魔星沒有辦法,隻得柔聲問:“無忌,我聽聞你是從海外回來的呢。我還沒有出過海,你可能和我說說海外風光?”
這正中張無忌下懷。她便叽裡呱啦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給紀曉芙說他們一家人是如何從海外回來的————或許有一些答非所問,但是張無忌不願意暴露謝遜的事情。說着說着,張無忌便說到了以張三豐為首的人們,對本應是邪教出生的殷素素都能真心接納。當她說到:“當時,太師父說,即便她以前是個壞的,難道來了我武當山,咱們便不能将她潛移默化,讓她變好麼?”
正當張無忌手舞足蹈地表演當時的情境時,突然,紀曉芙便落下淚來。張無忌故作困惑不解地模樣,看向紀曉芙,問:“紀姑姑,你怎麼了?”
紀曉芙也不知怎麼,眼淚就是一顆一顆地往下掉,雖然覺得在張無忌面前這樣哭,實在是沒有一點做長輩的樣子,但是她就是停不下來。她哽咽着說:“你們,你們都很好,是我不配……”
“哦?”張無忌雖然心知肚明紀曉芙在說什麼,但是她還是佯作不知,每一句都往她的傷疤上戳,“紀姑姑,怎麼會呢?你出身名門,又是峨眉高徒,怎麼會不配呢?以前我媽媽那樣壞,她都在這裡變好了。你本來就很好,難道不是嗎?”
“我……我……我不好!”說着,紀曉芙泣不成聲。
“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張無忌的聲音或許沒有紀曉芙聲音大,但是卻十分堅定,“我媽媽殺了這樣多人,她都在這裡學好了。你難道會比我媽媽之前那樣還要壞嗎?有什麼樣的罪名,能壞過把其他人殺死呢?”
紀曉芙隻是一直哭着搖頭,不願意說話。在張無忌再三安慰下,她最後卻隻是說:“無忌,你還小,你不明白。對于女人來說,有一些罪名,比殺人更重。”
張無忌道:“紀姑姑,是因為你有了這個很重的罪名,所以才不與六叔成親嗎?”
紀曉芙自知失言,她咬着嘴唇,猶豫了一會,才對張無忌道:“無忌妹妹,這件事,你别告訴别人,好嗎?”
張無忌沒有回答,隻是上前一步,努力張開雙臂,把紀曉芙擁入自己懷中:“紀姑姑,你一定很害怕吧?”
張無忌與紀曉芙身形懸殊————畢竟張無忌年紀還小,而紀曉芙又是金庸欽點的身材高挑。與其說是張無忌抱住了紀曉芙,倒不如說是張無忌把自己埋進了紀曉芙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