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岱岩和殷素素之間是怎麼回事,可以說是一筆爛賬。但總歸不是殷素素直接害了俞岱岩,既然如此,一切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更何況,她知道哪裡有黑玉斷續膏,那麼,也就還有将功補過的機會。全書當中,黑玉斷續膏隻有趙敏拿出來過。在書中,趙敏與張無忌還不熟悉,便可拿出黑玉斷續膏來讨好張大教主,可見黑玉斷續膏雖然珍貴,但也絕不會寶貴過屠龍刀。滅絕一人都能從汝陽王府盜走屠龍刀,武當七俠齊心協力,難道還不能從汝陽王府盜出一些黑玉斷續膏來麼?
張無忌心裡想着這些念頭,心念流轉之間,又能過得了多久呢?但聽殷素素道:“隻要他不負我,我也就不負他。”隻是張無忌擡頭望向殷素素,殷素素神色迷惘,顯然對未來也有些不知所措。張無忌便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依偎在母親的懷中。
待得天亮,張無忌本已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恍惚之間,看見海天相接之處,有兩個黑影正往這邊來,她揉揉眼睛,定睛望去,問殷素素:“媽媽,那是什麼?”
原本,他們距離太遠,哪怕是内力最為深厚的張翠山,也看不出那是什麼,隻以為是鲸魚或者冰山,連忙操作船帆船舵避讓。但是随着彼此漸漸靠近,他們才看清,原來是兩艘巨船。張無忌看着其中一艘船,船帆上畫着黑色巨鷹的圖案,心知這便是天鷹教的船。她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憂愁。
張翠山和殷素素顯然也認出了這是天鷹教的船,兩人一時間具是心情激蕩,三人默默無言。過了一會,張翠山似是下定了決心,緊緊地握住了殷素素的手,道:“素素,咱們的孩子也這麼大了,天上地下,永不分離。你還擔什麼心?*”
殷素素聞言,微微一笑,眉目含情地回道:“隻盼我不緻讓你為難。*”
既然已經碰上,便不用瞻前顧後。兩人操作船帆船舵,使得木筏漸漸靠近天鷹教的大船。殷素素亮明身份後,天鷹教衆人自然把殷素素一家以上賓之禮迎到船上。此時,張翠山又聽見自己師兄的聲音,一怔之下,喊道:“是俞蓮舟俞師兄麼?”如此,張翠山也同武當山的師兄相認了。
天鷹教這邊,天鷹教位高權重的壇主堂主,哪個不是看着殷素素長大的?哪個不是敬畏殷天正如神明的?此時看見失蹤十數年的教主愛女出現,自然是喜不自勝。而武當派那邊,武當七俠從小一塊長大,彼此之間感情親厚,自不必提。張翠山當即便要運起輕功朝另一艘船躍去,好盡快與師兄見面。
張無忌心中自然是對武當七俠中的俞蓮舟更為好奇。她見張翠山要過去了,連忙拉着張翠山的衣角,道:“爸爸,我也要去。”張翠山便抱着女兒,同師兄見禮:“師兄,這是你的侄女無忌,那邊的便是你弟媳。無忌,還不給師伯磕頭?”
細細數來,這是張無忌見到的第四個原書人物。俞蓮舟是個四十餘歲的高瘦漢子,神情嚴肅,讓人不敢親近。但是假小孩張無忌自然不怕他,她落落大方地從張翠山懷裡下來,對俞蓮舟道:“俞師伯好,我是張無忌。”
俞蓮舟見心愛的師弟不僅還活着,而且以及娶妻生子,想來這十年時間裡,他另有一番機遇。可是他的妻子,居然是天鷹教教主的女兒,心中又是為師弟高興,又是覺得此事複雜難辦。于是看張無忌,神情不免有些複雜:“好孩子,眼下見得有些倉促,等我們回到武當山去,師伯再給你補見面禮。”
原本,天鷹教正與武當峨眉昆侖諸派的人纏鬥。這幾家這十年來,為了當年之事,也不知糾纏了多久。于昆侖派而言,損失了兩名高徒————這兩人被謝遜以大獅子吼,吼破了耳朵,已經癡傻十年了。武當呢,損失了一個張五俠,十年之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尤為折磨。而作為當年的東道主,天鷹教不僅損失慘重,還倒賠進去一個教主愛女,又要找誰說理去?而眼下,殷素素和張翠山已經結為夫妻,孩子都這麼大了,可見今日是打不下去了,隻好大家分别救治傷員,并派出各派主事人,來說清楚當年的事情。
此時,沒有張無忌插嘴,殷素素一口咬定,當年的惡賊謝遜已經死了,别人即使不信,别人也無可奈何。隻是除了謝遜之外,當年揚威大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屠龍刀現在到底在哪,一時半會之間,卻也難以說清。而且在場諸人,也很難說自己就能代表所在門派下一些決定。于是,俞蓮舟道:“此事牽連既廣,為時又已經長達十年,一時三刻之間豈能分剖明白?這樣罷,三個月之後,蔽派在武昌黃鶴樓頭設宴,邀請有關的各大門派幫會一起赴宴,是非曲直,當中評論。各位意下如何?*”
在場剩下諸人,論武功,沒人比得上俞蓮舟;論威望,也比不上武當五俠的威名,縱有三四人等心有不服,但要他說出一個章程來,卻又支支吾吾,于是衆人便拱手告辭,約定三月之後再見。
隻不過,在彼此分别的時候,又出了一些風波。昆侖派的西華子,從天鷹教的船上離開的時候,不知怎麼,竟掉到水裡去了。幸好天鷹教的程壇主反應快,從船上抛下繩索救起西華子,不然這位昆侖派高手,可得再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