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辭心頭猛地一滞,目光驟然看向趙懷霁。
可趙懷霁的神情,竟依舊沉靜無波。
哪怕此刻被刺客圍困,哪怕刀鋒已經壓到他的咽喉,他依舊是那副溫和穩重的模樣。
他淡淡一笑,擡眼望向刺客:“何必這般急?”
“急着取我性命?”
“還是急着拿走那封信?”
沈秋辭心頭猛地收緊。
她看向趙懷霁,眼裡冷意森然。
密函?信?
她從未聽說過趙懷霁手裡有這樣一封東西,甚至連風聲都不曾聽聞。
而此刻,刺客卻直指這封密函。
趙懷霁,究竟藏着什麼?
“少廢話。”
為首的刺客手握長劍,目光陰沉,語氣透着毫不掩飾的威脅。
“交出密函,今日你自可平安去雁塔寺。”
“否則……”
他聲音一頓,目光緩緩落在趙懷霁身側的沈秋辭身上。
“否則,我們也不介意……拿她來開刀。”
沈秋辭瞬間感覺到一股危險的壓迫,那些刺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懷好意,仿佛她已然成了逼迫趙懷霁交出密函的最佳籌碼。
她冷冷地笑了。一想到激怒刺客不是最好的選擇,她沒有多言。
他們真當以為生死存亡之際,趙懷霁會在乎她?
趙懷霁微微垂眸,像是思索片刻,随即緩緩一笑,笑意仍舊溫潤,甚至透着一絲淡淡的諷意。
“拿她威脅我?”
他語氣平緩,聲音極低,卻帶着一絲幾不可察的冷意:“你們怕是……弄錯了。”
沈秋辭微微一愣,随即,耳邊便響起他的聲音——
“你們殺了她,我也沒有那信。”
他語調平緩,可偏偏……
卻讓空氣瞬間凝滞。
刺客的神情微變,似乎也被他的态度震懾住了一瞬。
他們雖知趙懷霁勢力不小,但也知他也非武藝高手,因此仗着出其不意,想着也能輕易控制他,讓他交出那信來。
可此刻,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透着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沈秋辭剛想開口,趙懷霁拽住她的手臂,讓她整個人緊貼在趙懷霁身前,感受到他的體溫和心跳,她險些摔下去。
“别動。”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
下一秒,馬匹猛然揚蹄,狂奔而出!
趙懷霁的手臂從她身側穿過,牢牢握住缰繩,身體帶着些許前傾,将她半困在懷裡,用整個人的力道穩住她的重心。
沈秋辭咬緊牙關,細眉緊鎖,死死抱着馬脖子。
趙懷霁根本就是在算計她。密函之事,她從未聽聞,可趙懷霁卻分明知情,卻一直未曾提及。
此刻,他的氣息沉穩得可怕,仿佛連身後追來的刺客都不足以讓他慌亂。
他到底在籌謀什麼?
她從來不喜歡被人掌控,更不喜歡此刻的自己竟然隻能被迫依靠着趙懷霁逃命。她雖空帶着一把匕首,但面對敵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除了緊抓着馬防止自己跌落,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心底的不甘愈來愈烈,心裡暗下決心——
若是能活過此回,她必讓羅醜教她些防身之術。
風裹挾着血腥氣從耳畔呼嘯而過,她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那人高大的身影。
她心下一慌。
羅醜,他……還在後面!
她餘光瞟去不遠處。羅醜甩開了一名刺客,目光淩厲,竟然直接追着他們而來。他踩着馬屍,翻身騰空躍起,奪過一匹受驚的戰馬,揚鞭便追。
可刺客也不甘示弱,紛紛策馬追擊!
樹林掠過,馬蹄聲轟鳴,三方人馬疾馳而過,沿着山間小道,直奔雁塔寺方向。
林間小道越來越陡,前方的視野開始變得開闊,他們……已經快要跑出京城了。
趙懷霁眉頭一皺,目光迅速掠過四周地形。
他一扯缰繩,試圖控制馬匹,可就在這時——
“嘶——!”
冷箭破空而來,直直射中馬腿!
馬匹慘叫一聲,猛然揚蹄!
趙懷霁臉色驟變,想要穩住缰繩,可馬匹已經完全失控。它發狂般地狂奔,直沖前方。沈秋辭瞬間感覺到身下的重力驟變,整個人幾乎騰空而起。
前方是懸崖!
“趙懷霁!!!”
沈秋辭忍不住喊出聲,猛然瞪大眼睛,心頭一陣絕望。
趙懷霁幾乎是在瞬間做出了反應,一把扣住她的腰,猛地用力往旁邊一扯。兩人一同從失控的馬匹上被甩出。馬匹嘶鳴,整匹馬跌入懸崖,瞬間消失在黑暗之中。
沈秋辭隻覺得天旋地轉,狂風呼嘯,整個人完全失去平衡。她的手在空中猛地揮舞,似是抓住了一片衣袍。
是趙懷霁......?
兩人一同墜入黑暗的深淵。
耳畔風聲撕裂空氣,胸口的窒息感驟然襲來。
沈秋辭腦海中猛然閃過羅醜的身影——
她最後看到的是,羅醜騎馬狂奔而來,黑色的身影,目光如炬,瘋狂地朝着他們沖來。可他來不及了。
他們已經墜落。
狂風席卷,兩人身形在空中翻滾,沈秋辭隻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好似被黑暗吞噬。
下一刻,轟然墜入未知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