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水整理束帶的手一頓,“師妹有哪裡不舒服嗎?”
葉繁枝搖頭,“倒也不是,隻是……我總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她沒有把關于遲守守的事情說出來,也沒有講那隻眼睛的事。
江盛水的手指又開始動起來,“淵珠隻會起到治愈的作用,沒有任何其他影響。若是師妹忘了什麼,那就隻能證明那些事情不重要,師妹不要放在心上。”
葉繁枝大概能猜到這個回答,所以也沒再糾結,隻是點點頭。
忽然,耳邊一陣風聲掠過,葉繁枝隻覺腰間一緊,随後便腳下一歪,她和江盛水同時被帶到了一棵有雙人合抱之粗的大樹後。手上的束帶雖已被江盛水補好,但還是在動作之間散了開來。
迎面便對上了遲守守亮晶晶的眼睛。
“怎……”
"噓,師尊,有東西來了。"遲守守低下頭,将葉繁枝手上散了一半的束帶完全解開,又換了另一個方向斜斜纏上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站得離葉繁枝很近,幾乎把她整個人罩住,說話時清淺的吐息便輕輕打在葉繁枝耳畔。
“怎麼回事?”江盛水一邊環顧四周,一邊下意識伸出手想護住葉繁枝,但卻被遲守守高大的身形擋住,他心裡說不出的情緒又湧了上來。
遲守守此刻已經幫葉繁枝把束帶綁好,他轉過身來,小聲道:“剛才離開城垣村時,我們身上亮起的是紅色靈光,不知師伯為何将我們帶到這裡來?”
未等江盛水回答,忽有一聲鷹嘯劃破長空。
三人同時擡頭望去,卻見蒼空澄淨如洗,除了一片灰色的雲飄在皎月之下以外,什麼東西也沒有。
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葉繁枝手上的靈戒忽然又散發出微弱青光,她極快一瞥,心裡大概知道遲守守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剛想完,遠處樹林中便傳來極其嘈雜的穿林打葉之聲,似是有什麼巨物正在飛速朝他們而來。
葉繁枝心裡一緊。
剛處理完一件事情,連口氣都不讓人喘勻就又來?!
雖然腹诽,但她還是化出泣雲鞭,準備看看來者何人。
江盛水也先一步擋在了他們身前。
“我和師尊,是在月韻山認識的。”遲守守忽然開口。
江盛水先是向葉繁枝那邊側了側頭,張口卻沒說出話來,而後又側向遲守守,問道:“什麼時候?”
“具體的倒也不記得了,隻知道當時山上有很多不認識的人。”
那估計就是道盟大會時了。
而在月韻山舉行的道盟大會……
最近的應當是一百五十多年前。
可是那次道盟大會自己是跟着去了的才對,不記得師妹有什麼時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收下一個徒弟呀?
江盛水的眉心微微蹙起。
——不,不對,若這樣說,當年那場道盟大會——
還未等江盛水想完,遠處嘈雜之聲倏忽近在眼前,周圍的樹葉也開始無規律地顫動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這裡飛速盤旋一般。
但僅憑肉眼卻什麼東西都看不見,現下再施法念咒定然是來不及,江盛水隻得跟着感覺揮出一劍——
卻見得空中出現了兩道劍氣。
“啊——!”
一陣尖利得變了音調的嘯叫之後,眼前所有景物複又歸于平靜。
隻有對面樹上的兩道深淺相似、長約七寸的劍痕昭示着剛才的一切都不是錯覺。
葉繁枝還沒從剛才遲守守的話中反應過來,又經曆眼前一幕,腦中飛速運轉,決定先詢問江盛水:“師兄,你什麼時候練成的一氣雙痕?”
江盛水回過頭,微微搖了搖,“不是我……”
“是我。”樹後忽地轉出來一個黑衣女子,長眉入鬓,眉目冷厲,擡眼看人時有攝人心魄的冷意席卷而來。
她擡手挽了個劍花,一柄約四尺的長劍被她輕松舞出優美的弧度,在夜色中劃開冷鋒,就像她本人的氣質一般。
“在下竹空雁,此番前來,有要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