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新的問題随之而來。
葉繁枝有太多的為什麼想問。
為什麼師尊的靈核碎片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它又會沾上魔氣、為什麼師尊當年會選擇封印而不是回收、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曾經與師尊朝夕相處這麼久,但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不,也不是。
她曾經發現過的。
當年在月韻山上,也有人提醒過自己。
是自己不願相信,直到那次雷劫……
“咳咳咳!”
一陣猛烈得抑制不住的咳嗽襲來,同時五髒六腑中能感到有股力量正在橫沖直撞,但葉繁枝卻不急着動用靈力壓制,而是擡起頭,确認澈遠此時還沒有動手的意思後,在腦中問道:
“你在找什麼?”
沒有回答。
按理說若是想要奪舍,這片魔核應當直接朝她的心口處去尋找靈核才對,可現在這片魔核卻順着往上,似乎是……
在找她的命門。
命門本是個穴位,但對于修道者而言,則是己身防禦最薄弱的地方,一般會被精心保護起來,也不會輕易告訴他人。
畢竟那是個巨大的弱點。
葉繁枝的命門在這世上隻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師尊,另一個……
她的右眼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可還未等她做出什麼反應,喉間便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粘膩腥氣。
眼前明月漸被染上一層绯紅,耳邊風聲也緩緩遠去。
“師妹!!!”
葉繁枝所在之處忽而爆發出強烈的紅青交織之光,江盛水搶在所有人之前沖進了光暈裡。
遲守守也向前跨出一步,卻被橫在身前的一杆長槍攔住了去路。
“她什麼時候收你做的徒弟?”
遲守守眯着眼睛盯着青光最烈之處,擡手撫上自己的心脈,感受到那處毫無異動之後才收回目光,轉頭看着身旁的蒼黃色衣衫,悠悠回答:“百年之前。”
槍尖顫了顫,“我在松雪峰呆了一百多年,怎的之前從沒見過你。”
遲守守笑:“此前有事耽擱,未得回峰,我也是昨日才上的山。花師伯本也像你一樣不信,但在我拿出了師尊給我的信物之後,花師伯便認下我這個師侄了。”
這一句話便把澈遠還想問的很多問題都給回答了。
他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眼前雖是遠處閃耀跳躍着的青光,但心中滿是離開松雪峰時師尊對自己的叮囑。
“萬事先保全自己,勿要逞強,松雪峰将來還需靠你。”
是了,這百餘年來,一直是自己陪在師尊左右,就算葉繁枝和江師伯回來了又如何?就算忽然多了個師侄又如何?師尊隻能靠自己,無論是誰來都不能撼動自己的位置,任誰提起自己,都繞不開師尊的名字。
澈遠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了半分,也不着急去查看葉繁枝的情況了,撼波也被他放下又背手立回身後。
遲守守見澈遠雖然成日闆着一張臉,但實際什麼心情都擺在明面上的模樣,屬實覺得有點好笑,正微微搖頭時,耳朵卻好似動物一般敏感地動了動。
他聽到遠處傳來玉器相碰之聲,在規律的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月淩空正驚訝于葉繁枝忽然變幻的眼瞳顔色,便感受到了莫名跳動起來的靈齋,他将它從袖中取出,眉毛剛要皺起,便聽得文韻茹輕吼一聲:“師尊小心!”
紫衣一閃便擋在了月淩空身前,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他的瞳孔猛烈收縮,下意識便丢了手中靈齋,伸出手抓住文韻茹的肩膀,轉身将她的頭牢牢護在自己心口處,随後肩背上便感到一陣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向前踉跄半步。
三枚骰子落在了地上,淺淺陷入沙土裡。
“師尊……?”懷中聲音甕甕的。
月淩空低下頭,便正正對上了文韻茹睜大的清澈雙眼。
“咳咳……”月淩空連忙慌亂地松開手,拂袖掩面咳了咳,躲開文韻茹的視線,目光便落在地上的靈齋上。
骰面又是顯示大吉。
月淩空皺起眉。
奇怪,今日這法器是壞了麼?
他伸手施法一勾,靈齋便晃悠悠飛回懷裡。
“師尊你看。”文韻茹拉拉月淩空的袖子,朝前指着。
月淩空有些慶幸,文韻茹的注意力似乎全然被吸引走了,并沒對他剛才貿然的接觸有什麼說道。
回頭的同時,忽有各種各樣的尖叫聲如平地驚雷般炸響,刺痛着耳膜。
月淩空下意識後退半步。
定睛一看,遠處葉繁枝與江盛水正相對站着,泣雲鞭從葉繁枝右手袖口伸出來,死死纏着江盛水伸出的左手手腕,已将他的手腕勒得發紫。
“師妹,你現在感覺如何?”江盛水全然不在意自己将要被勒出血的手腕,甚至連掙紮拉扯的動作都沒有,隻是微微向前探身,關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