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現在怎麼辦?”耳邊傳來遲守守的聲音。
葉繁枝轉頭望去,隻見遲守守與自己保持着兩步左右的距離,微微低下頭,一邊打量前方三人,一邊悄聲對自己說話。
……她的第一反應是,奇怪,剛才怎麼沒發現,這人有這麼高嗎?
但她還是保持着基本的戒心,轉過頭來目視前方,“何出此言?”
遲守守微微張大眼睛,但又很快眉眼彎彎,笑着輕聲說道:“方才師尊忽然消失,我與師伯正準備合力找尋師尊時,卻忽然被傳送到了這個地方,師伯對我的敵意也減了不少。”
他這就是在對自己和盤托出了,葉繁枝不由得又側目看了遲守守一眼。
“師尊醒來之前,我裡裡外外看過一遍,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痕迹,但是師伯和月山主還有文姑娘,我卻沒辦法、也不好探查。”遲守守不知不覺間往前貼近了一些,葉繁枝這才發現在他的右眼眼尾處有一顆小小的朱紅色淚痣。
“月山主?”若是葉繁枝沒記錯,月淩空是月韻山的二少爺,他什麼時候成山主了?
“是,月淩空在一百二十二年前出任山主一職。”遲守守輕言細語地回答。
葉繁枝垂下眼眸。
原來是在自己沉睡時發生的事情,也難怪重逢時他那老成的腔調,原來是山主之名使然。
“所以師尊,咱們現在是?”
“靜觀其變吧。”雖說目前發生的事情巧合得有些突然,但是抓住一個線索順藤摸瓜總比他們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來得快。
再者,畢竟現在自己應該算是有個幫手了,并且有着連魂鎖命咒的緣故,就算自己被澈遠抓回松雪峰,也能用死亡再脫一次身。
于是在江盛水發出疑問之前,葉繁枝加快了步伐,和遲守守一前一後地跟上了月淩空和老翁。
“師妹,若是身體不适,此間有我便好,你回去休息吧。”江盛水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還未等葉繁枝發言,老人的聲音先傳了過來:“寒舍便是此處了,各位道長,若是一會兒小兒有什麼唐突的地方,還請道長們海涵。”
話畢,老朽的木門在眼前緩緩開啟,發出喑啞的“吱呀”聲。
葉繁枝忽然意識到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一般來說,若是要尋求幫助,求助人肯定會在路上便講一講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剛才一路上除了自己和遲守守說了兩句話以外,其餘人隻是悶頭走路,像是要完成什麼任務一般,這實在是有些怪異。
葉繁枝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撞到了身後的遲守守,她剛想回頭道歉,門卻也在這時剛好拉開,看清門内的景象後,葉繁枝不由得愣住了,甚至忘記了自己本來要幹什麼。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流月華光之下,空蕩蕩的院落中有着一個身穿大紅色禮服的背影。
華紋寬袖、描金長冠,亭亭身姿立在那處,衣擺随着微風徐徐而動。
葉繁枝恍惚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愣神之間,那人已轉過身來,是個五官清秀的男子,兩邊鬓發松松垂落,丹鳳眼配上紅服,再加上夜晚微涼的清風,給人一種鬼魅的不真實感。
……葉繁枝忽然知道為什麼老翁未曾描述了,視覺的沖擊力比言語描述來得大得多。
同時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松了一口氣。
“這……”月淩空龇牙咧嘴了半天,最後隻能擠出來這一個字。
“爹,咱們家今日怎麼有這麼多客人?”紅衣男子面上挂着淺笑,而後款步朝他們走來。
老翁臉上尴尬地笑着,想要搓搓手,卻發現手上還有剛才文韻茹給的手帕,忙把手帕藏到身後,“是……是……”
男子卻看見了手帕一角,面上笑容擴大了些,“爹,快些把東西還給人家。”
老翁馬上手忙腳亂地把手帕塞回文韻茹手裡。
月淩空看了,眉頭一皺,看起來像是要發火的樣子,卻感到垂在身側的手上傳來冰涼濕滑的觸感,他沒好氣地擡手,卻見一條黑色的尾巴自手邊溜走了。
他整個人被吓得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幾步。
“月少主,怎麼了?”江盛水将人扶住,同時不動聲色地收回靈識,在識海中對葉繁枝道:“師妹,此男身上有淺淡魔氣,但應當為人。”
識海傳訊是他們師門特有的傳訊方式。一般識海隻得自己進入,但是師尊将自己的識海一角開辟出來,為師門公用,兩個近處的同門便可直接交流,這種方式隐蔽方便,也不怕被别人捕捉……
等等……
按理說師尊已經……
為什麼這個方法還能用?!
師尊人已隕落,按理說識海肯定也跟着消散了才對,為什麼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