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廉想拉住他,卻被男人驟然伸過來的一隻手掐住了脖子,“這是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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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舞室最後一節課結束,高幸清算完今天的約課情況,把拍好的視頻發到群裡,又跟一個想從大班課轉到一對一的學生商量了一會兒。
所有事情忙活完,将近九點,她得了空,給溫讓發了條消息,準備關門。
身後的陰影籠罩過來,高幸鎖門的手下意識頓住一瞬。
“高小姐,好久不見,我是溫讓的母親,方便請你喝喝茶,聊聊天嗎?”
高幸的腦子裡已經閃過無數偶像劇的畫面,但是“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的俗套劇情并未上演。
臨近商場關門,百貨大樓最角落的茶坊沒多少客人光顧。華悅端坐在對面,盯着高幸看了很久才說出第一句話。
“能麻煩高小姐幫我們勸一勸溫讓嗎?他現在隻聽你的話。”
高幸早就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這會兒面色鎮定,“伯母,如果是你們的家事,我想還是你們自行解決比較好。”
“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和高小姐兜圈子。”華悅皮笑肉不笑,多年位居高位,自然氣勢淩人,“我們家也是做生意起家的,高小姐這樣小小的一家舞室恐怕經不起大的折騰。”
“沒關系。”高幸笑得溫和無害,沒有生出絲毫怯意,“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越是家大業大,越害怕打擊才對。”
“看來溫讓已經告訴你他的打算了。”
“伯母,我說過了,你們家的事我不知情,也不想參與。”
“你覺得溫讓嘴上說跟溫家斷絕關系,溫家出事了,他就不會被牽連嗎?”華悅死死盯住高幸的雙眼,觀察她臉上細微的松動,“搞垮溫家,對你們沒有半點好處。”
“您這些話說給我聽,無非是想讓我害怕、退縮,再去勸溫讓不要跟你們硬碰硬,對嗎?”
讓華悅失望的是,高幸完全不動搖,“您是他的母親,您真的清楚溫讓是什麼樣的人嗎?如果您了解他,就不會說這些話了,如果您心疼過溫讓,就不會讓他走到今天這個和家裡人決裂的地步。”
“你在教育我?”
“不敢,我隻是覺得,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您不如思考思考坐上被告席後的辯詞。”高幸微微傾身,毫不畏懼地對上女人淩厲的目光,“有些官司,恐怕請最好的律師也沒用。”
高幸看了眼時間,起身道,“不好意思伯母,我還得回家吃晚飯,就不送您了。”
剛轉過身,就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擋住道路。
男人步步緊逼,高幸被迫後退,華悅的手就這樣搭上了她的肩膀,高幸避如蛇蠍,卻被兩隻手同時按住。
“高小姐,話還沒說完,急着走什麼?”溫霖的眼底有股藏匿不了的陰鸷氣,“剛才不是還挺能說?怎麼現在這麼恐慌?”
高幸一閃而過的恐慌源自突然落鎖的店門。
溫霖回頭看了眼,“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事情都可以用金錢解決。”
“伯父伯母,我不明白你們把我困在這裡有何用意?我沒有按時回家,溫讓自然會來找我。”
“他脫不了身的。”溫霖笑笑,“放心,你現在是溫讓的心頭寶,傷了你,他恐怕更加肆無忌憚。”
“高小姐,我們誠心跟你做個交易。”華悅說,“隻要你能勸說溫讓把東西交給我們,你跟溫讓以後都不用愁,包括你們未來的孩子,金錢地位,應有盡有。”
“高小姐的父母一直希望看到你出人頭地,隻在南城開一家舞室,恐怕不是他們想看到的。”溫霖說道,“溫讓自己能給你的東西太少了,但是我們能給的,不是九位數那麼簡單。”
高幸突然覺得好笑,于是她真就笑出了聲。
華悅跟溫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忍你們很久了。”高幸一把撇開按住她的手,“稱呼你們一聲伯父伯母是出于尊敬,但說實話我不覺得你們這種人有什麼值得我尊敬的。”
“上不孝順父母,害死自己的父親,還把母親囚禁起來。下不愛護子女,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施暴,折磨他的精神和軀體。成天戴着假面示人,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企業家,外表再光鮮亮麗,内在都是一灘惡臭的爛泥。”高幸一口氣說完,微微喘息着。
溫霖被她這番話氣得兩眼發暈,随手握住一個茶杯就想砸過去,卻被杯子裡的茶水燙到,猝不及防松開手。
華悅扯住她的頭發,高幸被迫仰起頭。
“不好意思,我最讨厭别人教育我。”
“是嗎。”高幸趁她不注意,拿出兜裡的鑰匙,猛地紮向女人的眼球,華悅吓得慌忙松手。
“我也最讨厭别人扯我頭發。”高幸冷冷說道,然後握住茶杯,“而且,我可不怕燙。”
音落,茶水盡數澆到了溫霖臉上,痛得他眼睛都睜不開。
高幸趁亂往外跑,華悅氣急敗壞地想來抓她。
茶坊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光亮透了進來,高幸與那束光抱了個滿懷。
熟悉的洗衣液清香,和她身上的一樣。
溫讓的大手罩在她的腦後,拍了拍她的後背,溫聲哄道,“乖乖,回家吃飯了。”
溫霖抹幹臉上的水,走過來,“你覺得你們赢定了?”
“我們赢不赢無所謂,但你們一定輸。”
溫讓攬着高幸退後,給警察騰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