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求而不得的美夢,如今似乎觸手可及。
他過去能等得了三年,現在卻因為有了期待,等不了一個月,三十個晝夜輪回。
*
有了主題方向,江酌霜用最後一周,熬夜趕出了老教授布置給他的任務。
最後的成曲,卡斯帕是第一位聽衆。
在聽見江酌霜說“這首曲子是送給你”的瞬間,卡斯帕身上差點冒出了粉色泡泡。
兩周不見,老教授還是老樣子。
他照例在課上“折磨”了一下同學們。
午休時,老教授帶着江酌霜去豎琴房考查。
有學生聽到消息,故作不經意地跟在兩人身後。
其實江酌霜并不在意自己被人圍觀,畢竟音樂需要分享,但他有一點很擔心。
“可以不要排成一條隊伍跟着我嗎?我怕待會有人過來,誤會我們聚衆遊行示威,把我舉報到系部,我不想留級。”
老教授忍俊不禁,暢快地笑出聲。
這是江酌霜的專屬豎琴房,裡面的豎琴是江家按他身高專門定制的。
老教授拿着手寫的曲譜,朝江酌霜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撥動第一根琴弦時,江酌霜的氣質都變了。
從散漫不羁,逐漸轉變為認真專注,指尖流淌下的每一個音符都力求至臻。
琴房的門特意開着。
門外細碎的聲音并不能影響他。
空谷溪流,明月流霜。
碎石落地,回音響徹谷底。
微分音滑奏模拟風聲,泛音制造晨霧的朦胧感,各種技巧融合得恰到好處。
高潮部分運用了大量複雜的技巧,處理得不得當就會顯得像堆疊難度炫技,但江酌霜很巧妙地處理好了。
整首曲子并不長。
一曲結束,周圍無聲。
緊接着,爆發出各種低聲讨論。
“有人錄像沒?我開頭沒錄上。”
“誰發我一份完整版?有償有償。”
“我去!一份兩百,這麼黑!”
“你去碰瓷算了……走什麼,我有說不買嗎?”
“誰在哄擡市價?誰在哄擡市價?!”
“什麼?高清第一排有正臉?這次先放過你,下次不許哄擡市價了嗷。”
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老教授無奈地準備關門,衆人這才安靜下來。
手上的曲譜線條漂亮幹淨,是江酌霜後來重新畫的。
老教授目帶贊賞,“說實話,僅僅兩周的時間,你能寫出這種完成度的曲子,我很意外。”
江酌霜表情謙虛,“畢竟我很專業。”
但是嘴裡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謙虛。
老教授掩唇咳嗽,壓抑喉間的笑。
“Frost,你這次的曲子和以前都不一樣,羁絆性很強……你戀愛了?”
門外亂作一團的學生忽然呆滞。
突然出現了更值得一緻對外的敵人。
江酌霜沒有否認:“這也能聽出來?”
“因為太明顯了,就連曲子的名字都叫……《Never apart》,你看起來很愛他。”
什麼愛不愛的,對于江酌霜這種情感淡薄的人來說太可笑,但他懶得反駁。
而且,他不遮掩自己的涼薄本性,不代表他要大張旗鼓宣揚自己的無情。
江酌霜信手拈來地裝出一點柔情。
早些年,他就是這樣被誤會風流多情。
老教授問:“是那位德國少年嗎?”
“嗯。”江酌霜戲谑道,“畢竟我是個很長情的人,這麼多年還是隻有他最合适。”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小少爺居然有前男友?
人群的角落裡,一人瞬間臉色慘白。
甚至沒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豎琴房内的人并沒有被外界幹擾。
老教授滿意地欣賞譜面:“我一直很遺憾,你早期的作曲沒有一首關于愛情的。”
旁人眼中的學術泰鬥被江酌霜随意調侃:“老師,您可真是封建。”
老教授哈哈一笑,“Frost,我開玩笑的。”
“沒有愛情或許會缺少一點趣味,但如果說離了愛情就不行,這一定是謬論。”
江酌霜說:“樂趣這點我承認。”
畢竟他就是為了找樂子才想要談戀愛。
在這繼續待下去也隻是被圍觀,江酌霜主動提出了告别:“老師,我先走了。”
“祝你盛星杯順利。”
老教授給了江酌霜一個擁抱。
“天才這個詞是為你而生的,Fr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