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酌霜将豎琴抵在肩頭,随手撥了幾個音符,模出山谷的空靈感。
卡斯帕的想法與他設想的旋律不謀而合,編曲過程還算順利。
江酌霜負責專心創作旋律,卡斯帕則在一旁幫他畫簡易的音樂草圖。
碎片化的旋律單拎出來都很出彩,但要組合在一起,又欠缺一些協調性。
江酌霜按住輕顫的琴弦,思索後問:“如果你在山谷裡,會是什麼?”
僅僅是短暫的思索,卡斯帕便有了答案。
“或許是一塊從高處墜落的石頭?落到山谷底部,産生短暫的回音。”
石頭隻能靠墜落與山谷産生一點聯系。
“好悲觀的回答。”江酌霜起身走到他面前,“或許你可以把自己想象得更重要一點?”
卡斯帕問:“怎麼樣才算重要?”
江酌霜想了想:“比如說,偶然路過的雀鳥在這塊石頭上安了家?”
卡斯帕捏捏江酌霜的鼻子,“怎麼可能,雀鳥怎麼會喜歡在低處安家?”
“怎麼不可能?”江酌霜坐進卡斯帕的懷中,“就像我喜歡你一樣,這隻雀鳥就對那塊石頭情有獨鐘呢?”
卡斯帕的手托住江酌霜的大腿根部。
對方靠得更近了,胸膛幾乎要貼在一起。
“就這麼放心我?”卡斯帕摩挲對方的鎖骨,藍色的眼睛裡沉着笑意,“小少爺應該知道,我們艾德蒙森家族,沒一個好東西。”
“我是不介意啦。”江酌霜笑嘻嘻,“但是你要小心一點哦,這裡有監控,我哥本來就不喜歡你,看到你調戲我,肯定更生氣。”
隻有被冤枉的人才知道自己有多無辜。
卡斯帕問:“你哥不會阻撓我們吧?”
懂行的人都知道這句話裡茶味有多重。
江酌霜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外面鐵欄門被打開的聲音——江邬回來了。
江酌霜還坐在卡斯帕懷裡,附耳問:“你說,待會要不要讓我哥進來呢?”
卡斯帕眉梢微挑,半開玩笑:“這麼早就打算公開我們的關系了?”
“是呀,小心一點。”江酌霜笑嘻嘻,“介紹以後,小心我哥把你腿都給打斷。”
卡斯帕動作輕柔地撥了撥江酌霜的頭發,帶着薄繭的手指撫摸過少年的額頭。
“被打算什麼,隻要你願意給我一個名分,我願意現在就吞下砒.霜。”
江酌霜一本正經:“你中文不好,其實砒.霜是糖的意思,不要獎勵自己哦。”
卡斯帕唇角揚起,瞥向一旁的糖紙,“這麼說,你剛才喂我吃的都是砒.霜嗎?”
江酌霜坐在卡斯帕身上,點點頭。
一本正經的樣子差點給卡斯帕萌化了。
“你就算喂我吃砒.霜,我也會咽下去。”
卡斯帕忽然低頭湊近少年,動作很慢,像是在給對方拒絕的時間。
可江酌霜隻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知是笃定他不會做什麼,還是默許了。
但最後卡斯帕也沒能做什麼。
因為音樂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來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有人在監控上看到某些畫面,急不可耐地趕了過來一樣。
隔着厚重的木門,江邬的聲音不辨喜怒:“霜霜,我可以進來嗎?”
江酌霜摟着卡斯帕,同時說:“可以呀。”
江邬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那兩人親密地待在一起,反倒顯得他才像是那個不識趣的闖入者。
江邬站在門口,指腹摩挲着袖扣的紋路,心髒中仿佛流淌出陰暗的淤泥。
聽見門口的動靜,江酌霜偏頭看他。
緊接着,少年像一隻小精靈,輕快地從卡斯帕身上離開,轉而撲進了江邬的懷裡。
江酌霜語氣和撒嬌似的:“哥哥,歡迎回家。”
就像魔法一般,江邬心中的煩躁瞬間被撫平,他伸出手掌,揉了揉江酌霜的頭發。
親疏遠近,一眼分明。
卡斯帕臉上沒什麼情緒。
江邬避着江酌霜的視線,冷漠地看着卡斯帕:“艾德蒙森少爺,你沒家嗎?”
江酌霜适時打了個哈欠,拍拍江邬的肩膀,示意對方把自己抱上樓。
如果把江邬留在這裡,這兩人說不定又會打起來,這可不行啊。
江邬抱起江酌霜,大掌扣住對方纖瘦的腰肢,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衫傳遞。
然而他剛走沒兩步,懷裡的少年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掙紮着探起腦袋。
江酌霜趴在江邬肩膀上,和卡斯帕告了個别。
卡斯帕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露出委屈又隐忍的模樣:“晚安,小少爺。”
江酌霜哪能不知道他什麼心思,但他今天心情很好,便縱容了對方。
少年溫軟的吐息略過江邬的耳廓,親密無間的話語卻是對着另一名男人說的。
“卡斯帕,我想好這首曲子叫什麼了。”
“你覺得叫《Never apart》怎麼樣?”
江邬面色不變。
心卻瞬間沉了下來。
永不分離……
誰和誰永不分離呢?
難道就這麼喜歡他嗎?
卡斯帕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
“我等着您……等您給我一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