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他。”
江邬反問:“冷靜?”
江德明:“遲早殺了他。”
*
剛上車,卡斯帕就把車裡的隔闆升了起來。
江酌霜挑了挑眉,戲谑道:“怎麼了,艾德蒙森少爺,想幹壞事了呀?”
卡斯帕耳尖紅得滴血。
“沒有……我隻是怕你不自在。”
江酌霜“嗯”了一聲,往後倒在靠背上。
“其實我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置信……你真的是艾德蒙森家族的人嗎?”
卡斯帕攤手無奈道:“我長得很像私生子嗎?”
江酌霜在德國上的是貴族學院,沒有特意問過身邊朋友的家世。
反正不是銀行巨鳄就是石油大亨的子女,偶爾能問出隐藏款,某國的王子或公主。
艾德蒙森家族以“冷血暴君”的名号聞名西方。
一百五十年前,靠倒賣軍.火賺了第一桶金,之後憑借灰色地帶的生意牟取暴利。
如今雖然已經徹底洗白,不再違法,但祖輩流傳下來的傳統,讓他們依然信奉暴力。
卡斯帕這兩年變了很多。
看起來更像艾德蒙森家族的人了。
藍色的瞳孔像凍住的深海,裡面似乎藏着許多危險的情緒。
但他展露的性格一如既往,像條聽話的小狗,沒有任何危險性。
卡斯帕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
打開紅絲絨外殼,露出裡面的梨形粉鑽。
卡斯帕眼神裡透露出期待,“這是我帶給你的回國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這是前段時間在佳士得拍賣會上,以兩千六百萬美元成交的“水妖鱗片”。
愛爾蘭民間故事中,水妖用歌聲引誘水手沉海時,會遺落鱗片化作粉鑽。
若拾得此石,需将其抛回水中,否則貪婪的欲望會讓他一生難求圓滿。
江酌霜把玩着這枚天價粉鑽,“看盒子,我差點以為你要拿出求婚戒指呢。”
他将粉鑽舉在卡斯帕的眼前,旋即眯起一隻眼,像是在對比二者的色彩。
“我不喜歡粉色,如果一定要挑一種顔色的話,我更喜歡藍寶石……就像你眼睛的顔色。”
小狐狸用毛茸茸的爪子勾人時,會知道對方心弦被自己撥動嗎?
答案當然是——
小狐狸一直都知道。
卡斯帕覺得自己成為被水妖誘惑的水手。
“如果真的是求婚戒指,小少爺會答應嗎?”
路燈接連掠過,光束斜透過玻璃。
少年的眼底被染成琥珀色,含笑道:“如果是更正式的場合,或許會答應呢?”
卡斯帕的呼吸逐漸沉了起來,欲望被無限放大,引誘他不斷堕落。
江酌霜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這次見面,你好像還欠我一個吻手禮。”
昏暗的場合更适合欲望的滋生蔓延。
卡斯帕俯身靠近江酌霜,後者不躲不閃,就這麼笑吟吟地看着他。
這簡直像是一種默認。
然而在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在一起時,卡斯帕感覺自己的嘴唇被一抹冰涼貼上。
——是那枚象征“水妖鱗片”的粉鑽。
“你好像記錯了。”江酌霜滿臉無辜,“吻手禮親吻的是手背,不是嘴唇。”
卡斯帕狼狽地退開身體,閉上眼,盡力平複自己不堪的喘息聲。
良久後,他重新靠近江酌霜,但這次隻是索求一個漫長的擁抱。
“小少爺,我們這次會在一起嗎?”
“至少我目前最喜歡你。”江酌霜手掌撫摸對方的後頸,“我喜歡你眼神裡的欲望。”
江酌霜的疾病注定了他一生的寡淡無趣,所以他更希望能從别的地方尋求刺激。
卡斯帕三年不變的忠誠是加分項,而對方赤.裸坦蕩的愛.欲讓他擁有新鮮感。
卡斯帕的額頭貼着江酌霜的肩膀,低聲問:“Frost,你就不能……一輩子隻喜歡我嗎?”
“我自己都辦法确定我還能活多久。”江酌霜歎息似的回答,“我不舍得把我的一輩子分給任何人。”
車窗外燈火闌珊,卡斯帕的眼眶似乎紅了。
“不要這麼說,你要健康,你會長命百歲。”
“哎呀,哭得這麼傷心。”江酌霜擦掉卡斯帕的眼淚,“要怎麼才能哄好你呢?”
明明心裡惡劣地欣賞他人的失态,嘴上卻為難得好像真心在擔心對方。
“這樣可以哄好你嗎?”
江酌霜柔軟的唇忽然貼近。
他輕輕咬了下對方的喉結。
冰涼的吻讓卡斯帕微微戰栗,心髒猛然跳動,将他的胸膛灌滿餍足。
或許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今晚,跨越7900公裡,從柏林到蘇城,他得到了一枚施舍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