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風眼簾半垂,看不出情緒。
趙峰倒是個癡情人,為一個缥缈的念頭苦尋二十餘年。
“黑袍人又是誰?”
趙将離搖搖頭,“不知道,我就見過他一次,當時他穿着極寬大的黑袍,掩着面,渾身上下都包裹嚴實,說話時語調有些高,有些刺耳。”
他繼續回憶着,“哦對了,他是左撇子?”
楚臨風問道:“你如何知道?”
趙将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當時他拔劍挾持我來着,我看清楚了,他是左手握劍,虎口處還有厚繭。”
“那你可知他為何要引來這麼多人?”
楚臨風問出口,心中卻浮起一種可能。
趙将離又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們可以去問我爹,我爹肯定知道。”
他走到一面石牆前,單腿跪地用渾身力氣推開一扇半人高的石門。
見楚臨風站在原地未跟來,他介紹道:
“這是我爹特意給我打的暗道,除了我和他,沒别人知道,你從這兒穿過去便能找到我爹。”
楚臨風警惕問道:“暗道那邊是你爹卧房?”
“算是吧,”趙将離見楚臨風似乎信不過他,他盡數交代,“這條暗道直通我爹卧房……地下的密室。”
見楚臨風仍然持疑,他解釋道:“這個時辰,我爹要麼在房間休息,要麼在密室守着我娘棺椁,從這裡過去肯定能找到他。”
“你先前為何不說?”
“這暗道是我爹留給我逃命用的,非緊要關頭自然不可輕易告知旁人,哎呀你快别磨蹭了,伏九少俠還為我們拖延時間呢。”
趙将離試圖将楚臨風朝暗道推去。
想到伏九還在外面孤身應敵,楚臨風也不再猶豫,伸手拎住趙将離後頸衣領,一把将他塞進暗道。
趙将離回頭看着緊随其後的楚臨風,抱怨道:“怎得毫無信任。”
趙将離确實沒有說謊,這條暗道直通趙峰房中的密室,而趙峰也确實在密室之中。
“爹!你怎麼了?!”趙将離立馬沖了上去。
楚臨風看着趴在地上幾近昏迷的趙峰,并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檢查,而是謹慎地打量四周。
密室中有明顯打鬥痕迹,莫非是趙将離口中的黑袍人?
“爹!!!”
聽見趙将離的哭喊,楚臨風才走向趙峰。
渾身多處骨折,内傷不輕,右手被匕首貫穿,掌心不斷滲出鮮血……
“楚公子,拜托你救救我爹……”趙将離淚水在眼眶打轉。
楚臨風将趙峰幾處要穴封住,強制将他喚醒。
幾近昏迷的趙峰被迫喚醒神志,極艱難地睜開雙眼,看清面前二人後又是一陣心梗。
“你……”他慌張地看向楚臨風。
“你!!!”他看向趙将離,差點兒氣暈過去。
命在旦夕,這逆子竟敢将自己保命之暗道告訴旁人。
趙将離跪在趙峰身旁,垂着腦袋,強忍着淚水
楚臨風擔憂着雲刹院裡的伏九,開門見山道:
“解藥,拿來!”
趙峰明白楚臨風來此的目的,吞吞吐吐道:
“解、解藥……不在我這兒……”
聞言,楚臨風眸色一沉,給人無聲的壓迫感:“黑袍人是誰?”
聽他提起黑袍人,趙峰神色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定是将離告知的,無奈歎息:
“是許昌,楚公子你見過的。”
楚臨風腦中立馬回憶起許昌的模樣。
拍賣場上,一直與他擡價那人。
“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他逃了……”
楚臨風眉尾輕挑,俨然不信:“逃了?”
見他不信,趙峰着急解釋:
“當真是逃了!方才扶明少俠來過。”
聞言,楚臨風迅速起身離開。
趙将離本想追上去,卻放心不下自己父親,便任由楚臨風離開了。
楚臨風從趙峰的房間出來,看見門口橫七八豎昏倒的護衛。
果然是扶明。
依扶明平日性子,今夜遲遲不現身相助伏九,大抵是兩人商量好的。
黑袍人逃走,那扶明……
他很快反應過來。
夜風迎面吹來,風中隐約有笛音飄過。
楚臨風毫不遲疑,施展輕功朝笛音而去。
雲刹院,倒了一地人。
伏九持鞭單膝跪地,撐住地面的右手微不可見地顫抖,她的眼尾沾有零星血迹,擡眸時襯得雙眸似有血色,緩緩擡起持鞭的左手,用手背擦拭嘴角流出的鮮血,目光緊盯對面之人。
蓋通天仰頭倒地,胸脯起伏間嗆咳出鮮血,雙流星錘落在他手邊。
良久,他不曾起身。
而單膝跪地的伏九亦久久未起身。
她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撐地的右手指節泛白。
雲刹院中,安靜極了。
全然不似先前那般駭人的打鬥聲。
伏九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與心跳之聲。
倏忽間,笛聲再次纏繞。
本已重傷的蓋通天似瞬間痊愈般精神抖擻,騰地翻身而起,手中流星已蓄勢待發。
見狀,伏九強忍着傷痛,緩緩起身,左手握緊漣風,右手已握上後腰的趁雲。
笛聲急促,蓋通天右腳重重踩下,随着一聲怒喝,手中流星如隕石急速砸來!
地面仿佛震動,伏九身形險些不穩,腳步向右一錯,騰空翻身閃躲。
流星擦腰而過!
不等伏九落地站穩,蓋通天手中黑鍊回拽,流星猛然掉頭直擊伏九心口!
伏九飛掠後退,手腕微轉,長鞭化為單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