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兒?”翟素回過頭,看見來人,立刻僵在原地。
“你在這裡做什麼?”夏青沒有理會他眼裡的情緒,隻是重複着自己的話。
“我……”他望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恨不得有求必應,可是臨出府前陵淵再三叮囑過,沒有定論前對任何人都不能說。
“你在找東西?找什麼東西?”夏青見他手裡提着幾枝梅花,濕答答的朝下滴着水,心中不免起疑,上前從他手裡搶過:“花裡有什麼?”
“别碰!”情急之下,他伸手打掉她手裡的枝條,白色的花瓣立時散落一地。
“我不能說,昕兒,你信我一次,王爺與我,我們都沒有惡意。”說罷,他蹲下身子,清理着地上的痕迹,半晌頭頂卻傳來一句:
“我憑什麼信你?”
他手上的動作頓時凝滞,這才發現,從她進來他一直喚她昕兒,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否認過……他面上忽然露出幾分欣喜:“昕兒,你是昕兒對不對!”
夏青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自己與他的距離,臉上面無表情:“我是夏青。”
“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不承認也沒關系。”他站起身來,激動地來回走動:“你是我翟素的妹妹,是我的妹妹……”
“不管你有何目的,請你立即離開這裡。”
翟素霎時反應過來,她這是有意袒護自己,當即賠上一副笑臉:“好好好,我馬上走。”
誰知腳下的爛攤子還未收拾幹淨,便有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傳來,已然逼近門口,他這才發覺自己耽擱了太多工夫,心中慌亂不已。
褚雲兮前腳剛踏進流雲殿,一個清脆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擡眼一看,翟素與夏青面對面站着,地上一灘水,瓷片和梅花混雜在水裡。
早上瞟見陵淵帶了翟素進宮,她便猜到了幾分用意,于是借口把夏青支了回去,想叫他們兄妹二人有機會說說話,若是能冰釋前嫌也未可知。
誰知兩人竟劍拔弩張到這種地步。
“哎呀,太妃娘娘剛送的梅瓶,怎的這樣不小心。”對于他二人的事,李嬷嬷是知道的,見場面尴尬,忙站出來解圍。
夏青立刻回過神來,跪下來請罪:“請太後責罰。”
“不,梅瓶是我打碎的。”翟素也跟着跪了下來:“要罰便罰我。”
褚雲兮見翟素仿佛轉了性一般,與當初在永甯塔時對自己的态度判若兩人,心中暗暗稱奇:“罷了,左右不過是一隻瓶子,碎了便碎了,都起來吧。”
陵淵眼尖,一眼瞟到翟素身後的香幾上還有一隻梅瓶,心下了然,上前拍了拍翟素的肩:“還不謝過太後?”順手把幾上的梅瓶抱到懷裡:
“好事成雙,一隻碎了,這隻也沒有獨留的道理,不如我帶回去,再挑一對新的給太後送過來。既是我的人打碎的,總要有個說法。”
褚雲兮瞥了他一眼,丢下一句“随你”,轉身進了内殿。
出了流雲殿,陵淵随手把梅瓶塞給倉梧:“查一下,這對梅瓶,是不是從齊太妃那裡來的,都經過了誰的手。”
“是。”
回頭瞄見翟素笑吟吟的:“什麼事這麼開心?”
“我心裡惦着什麼事,王爺不一清二楚嗎?”
“不日朝廷開特科,醫官也在範圍之内,想多見她,與她緩和關系,進了太醫院會方便許多。”
翟素眼睛瞬間明亮起來:“王爺允我去考?”
陵淵一臉震驚:“這是說的什麼話?當初答應了要幫你找人,我沒本事給你找到,你自己找到了,我當然大力支持,還能扯着拽着不讓你去認不成?”
“隻是進了太醫院,王爺這邊……”
“不用顧慮我,便是成了太醫,有事我也可以傳你。”
流雲殿内,褚雲兮正埋首看着特科的奏折,時間久了不免有些困乏,于是坐直伸了個懶腰,轉身卻瞟見夏青一聲不吭立在一旁,吓了一大跳:“不聲不響的,杵在這裡做什麼?”
“太後,事情不是這樣的。”
見她垂着個頭,聲音悶悶的,全然不似之前那樣果斷,褚雲兮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合上奏折放到一旁:“夏青,你到跟前來,慢慢說與我。”
夏青聽命上前,将方才所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通。
“翟素既然讓你瞞着我,你怎麼……”
“奴婢與他多年未見,這些年裡他發生了什麼,如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一無所知,若是因為我的原因,牽連到太後,夏青……萬死難辭其咎。”
褚雲兮突然有些感動,握住她的手:“夏青,謝謝你,謝謝你再次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夏青很是惶恐,從未有人待她如此親近,不敢表露心裡的激動,更不敢抽出手,隻能呆呆地立在原地,任由她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