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兮,你真是好樣的!”他的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暴起:“你不愧是父皇選中的人,你和他一樣,都沒有心!”
“夠了!”聽他提起先帝,她心上像紮進了一根刺:“魏王如今這樣,因為我沒有如你的意,對你感激涕零,還是因為我沒有跪下來,把原本就不屬于你的皇位雙手奉上?”
“陵淵,你自己想要這個皇位,先帝在世時,你為什麼不去争,不去搶!如今他人不在了,你來擠兌我,算計我,你們陵家的天下,陵家的皇位,同我有什麼關系!”
“憑什麼他一道聖旨,我就要做這個太後?憑什麼你出手救我,我就要感恩戴德?憑什麼我不能懷疑你的立場,你的動機?受天下供奉的,是你們皇家,是你們陵家!”
“我褚雲兮是什麼?我算什麼東西?沒有你們陵家,我在褚府過得好好的,如今呢?”
她低聲嘶吼着,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指開始感到刺痛,指尖微微發麻,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陵淵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上前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滾!”
他打了個踉跄,心裡的擔憂愈甚,眼看着她捂着胸口要往地上倒,立馬撲過去把人接住:“褚雲兮,你不要激動,你慢慢……”
“滾出去!”她極力想躲開他的觸碰,手上的力卻不足以撼動他分毫,漸漸的,她感到自己的手腳開始變得冰冷,然後不自主地抽搐,陵淵的臉也越來越模糊……
“你放開她!”陳怡君沖了進來,上去同他撕扯,陵淵一個閃身避開,把懷裡的人放到了榻上,随後匆匆跑了出去。
“雲兮,雲兮。”陳怡君撲到榻前,聲音帶着哭腔:“你怎麼了雲兮……都怪我,都怪我,我應該一直陪着你。”
不消片刻,陵淵再度進來,身後跟着翟素,她之前見過,知道他是大夫,趕緊讓開:“翟大夫,你快看看。”
翟素上前細細查看了一番:“端一碗水來。”
話畢,他轉過身接水,見榻前圍了一圈人,一臉不耐煩:“陳嬷嬷留下,其餘人都出去!”
陵淵知道他的習慣,二話不說轉身出去,陳怡君也跟在他身後,進了一旁的空營帳。
“魏王,先前看你豁出命去救她,原以為還算個好人,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專往别人心上戳刀子!”
他本就心煩意亂,聽她說話不客氣,更是沒有好臉色,冷冷回了一句:“出去。”
陳怡君打了個哆嗦,還是調整了呼吸,鼓起勇氣說:“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兩個的,都逼她做什麼?明明渴望權力的是你們……”
“說夠了嗎?”
正巧這時倉梧進來,目光從二人身上掃過,不等陵淵發話,把人架了出去。
過了半晌,倉梧折回來,見他目光呆滞,眼窩深陷,一臉的憔悴,出言開解:“王爺别氣了,回宮還是留下,滿營的人還等着消息呢。”
“是我的話,過分了嗎?”
倉梧愣了刹那:“是。”
“屬下在外面聽着,都覺得害怕,以前在朔方,就算同軍中的人起了争執,王爺也沒有發過這樣大的火,更不會說這麼狠的話。”
陵淵指尖顫了一下:“是嗎?”
“王爺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後并沒有做錯什麼,不管先前一起做了什麼,她與咱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她有她的立場,而她的立場,與王爺您,天然相背。”
“可在這種立場下,她沒有事事精于算計,而是和您相互配合做了許多事,她隻想把事做成,可王爺您……”倉梧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您不僅想做成事,對她,似乎還有所求。”
“有所求?”陵淵看着他,眼中有些迷茫。
倉梧深吸一口氣,俨然一副豁出去的姿态:“王爺仔細想想,同樣的話,太後之前是不是也說過,可為什麼以前王爺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卻忍不了了?”
有所求……有所求……陵淵反複咀嚼着這三個字。
正當這時,翟素掀簾進來,倉梧和他交換了個眼神,知趣地退了出去。
“太後怎樣了?”看見來人,陵淵努力從方才的狀态中抽離出來。
翟素盯了他半晌,神情漠然:“王爺以後還是别找我給太後看診了。”
他當即起身,繞到翟素面前,聲音微微顫抖:“怎麼回事?”
“我是個大夫,以救死扶傷為己任,能治她的病,卻救不了她的命……”翟素偷瞄了他一眼:“不如不治。”
一番話,陵淵聽得糊裡糊塗:“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