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淵知道他正在氣頭上,放緩了語氣:“翟素,你不在朝,不明白其中緣由,并非我圍着她轉,而是她身為太後,朝中很多事都繞不過她。”
其實翟素并非有意質問,隻是話趕話到那兒了,如今陵淵認真解釋,倒叫他有些難為情。
“你去做什麼?”見他起來轉身就往外走,陵淵叫住了他。
“去給你煎藥。”
他的目光追随着翟素的背影,眉間的川字漸漸加深,他知道翟素今日為何情緒失控,他們進京已經小半年了,當初翟素答應來京城,就是信他能幫他把願望達成。
可如今半年過去了,他的那件事,依舊毫無進展。
褚雲兮回宮後,發起了熱,趙嬷嬷不放心,傳太醫過來看,太醫不知她在水裡泡了那麼久,聲稱隻是尋常風寒,然而她發熱頭疼鼻塞聲重一樣沒落下,纏纏綿綿七八日才見好。
“嬷嬷,魏王那邊可有消息?”她喝着清粥,突然問了一句,倒是把陳嬷嬷問住了。
“這幾日不曾聽說王爺來宮裡,具體什麼情況,老奴也不清楚,可要派人過府去看看?”
她放下碗,思忖了片刻:“讓劉公公跑一趟吧,嬷嬷合計一下,從府庫中挑些合适的物什一并送去。”
陳嬷嬷松了一口氣:“太後總算想起來這事了。”
“怎麼?”她有些詫異。
“謝過了,也就心安了。”陳嬷嬷說着,又犯了難,凡恩賞,總得有個由頭:“依太後看,以什麼名義去為好?”
“給朔方軍将士們請功的折子應該批下去了,他在後方也功不可沒,于情于理,都應該給些賞賜。”
“老奴明白了。”
陳嬷嬷剛退下,便有宮女來禀,陳怡君來了。
“快宣。”她趕緊吩咐宮人把膳食撤下去。
“太後娘娘。”陳怡君捏着嗓子,一進門就大大地行了個禮:“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褚雲兮觑了她一眼,見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經地回了句“免禮”,瞥見她手上挎了個食盒:“手裡拿的什麼?拿過來給本宮瞧瞧。”
“臣女遵命。”陳怡君起身,邁着小碎步上來:“這是臣女自己熬制的梨膏,特地帶來孝敬太後娘娘。”
見她在自己面前故作嬌柔,褚雲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了,好好說話。”
“你自己熬的?”她從食盒中取出食壇,打開聞了聞,果然一陣濃郁的梨香味。
“你知道,我外祖一家是慶州人,慶州産的梨子又大又甜,我外祖父每年秋冬都會派人送幾筐進京,擱在地窖裡,一整個冬天都不會壞。”
“聽說你得了風寒,我就取了些出來熬,二十斤鮮梨才能熬出一斤梨膏,你可省着點用。”
褚雲兮駭然,用了這麼多年梨膏,還是頭一次聽說這麼難制,趕緊把蓋子合上:“那我可得好好收着。”
“别,不是什麼稀罕物,你若是喜歡,我再熬了給你送來。”陳怡君攔下她,朝她眨了眨眼:“你看看盒子底下還有什麼?”
她半信半疑,伸手去摸,食盒底下一片平坦,但摸着摸着,就覺察出不對來,這底似乎太厚了些,于是伸出食指敲了敲。
“咚咚……”
這個聲音……她在外壁比了比高度,心裡頓時明白過來,下面竟有個夾層。
她一下來了興趣,在裡面好一番摸索,卻不得其法,最後隻得塞給陳怡君,酸裡酸氣地說:“你這是在哪學的這些門道?”
陳怡君笑着接過,鼓搗了幾下,“咔嚓”一聲,木闆從中間斷開,她得意地昂起頭:“看看吧,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褚雲兮眼睛擡都沒擡:“池雲閣的新話本?”
“你怎麼知道?”陳怡君一臉驚訝,從裡面掏出來放到炕桌上。
“那裡面能放下的,可不是隻有書嗎?”
“什麼都瞞不過你。”陳怡君暧昧地笑了笑:“怎麼樣,我這個法子不錯吧。”
“食盒不錯。”她點點頭:“哪得來的?”
“我父親請了個木匠過來,要做個翹頭書案,我便偷偷讓他給我做了這個,你要是喜歡,回去我讓他也給你做一個。”
“那給我做個妝匣吧。”褚雲兮用手比劃了比劃:“這麼大就好,簡簡單單的,不要雕太多花紋。”
“好。”陳怡君爽快應下:“做好了我差人給你送進來。”
“回頭我讓嬷嬷給你拿銀子。”
“要什麼銀子啊。”陳怡君谄媚地看着她:“雲兮,你替我探了魏王的口風,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得知婚約不作數,我父母都高興壞了,你便是要我們家的全部家産,我父親都會雙手奉上!”
見她喜得手舞足蹈,褚雲兮也替她高興,隻是看着看着,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羨慕。
察覺到她的異樣,陳怡君臉上的神情也黯淡下來,暗自歎了一口氣:“雲兮,雖然我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偷偷跑出去玩,但是你放心,外面有什麼新鮮玩意兒,我一定第一個想到你。”
“好。”
李曜回到魏王府,遠遠便瞧見正堂裡擺着幾口大箱子,有金銀珠寶,還有幾十匹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