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坐在卡座裡,盡管現在是工作日的晚上,這裡依然人潮洶湧。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年輕人正在高談闊論,他明顯已經醉了,正在對同伴比劃着什麼,一邊喝掉了自己杯子裡的酒。
他看起來既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
吧台邊,調酒師手中的雪克杯上下翻飛,冰塊撞擊杯壁的聲音清脆悅耳。一杯杯色彩斑斓的雞尾酒被推到客人面前,液體在燈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人人都在伸手拿酒,手裡有的話就要立刻喝光,就好像他們都生活在一個沒有未來的世界裡。
有個喝的醉醺醺的綠色長發,衣着性感獵奇的女孩撞到了他們的桌子邊,她的笑容迷離,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甚至連性别都不清楚。就這樣,她的手裡還緊緊握着杯子,對他們露出一個虛幻的笑容。
同桌的顧熙和林月瞪着她,希望她能自己走開,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搭讪任何人。
但那女孩不放過他們,将手裡的酒杯推到顧熙面前。
林月湊過來說:“她請你喝一杯耶。”語調酸溜溜的。
顧熙正要拒絕綠頭發的女孩,女孩的手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兩顆粉色的圓片藥片,直接扔到了酒裡。藥片在酒液中迅速溶解,泛起細小的氣泡。
顧熙和林月互相震驚地對視了一眼。林月的笑容瞬間凝固,低聲說道:“這……這是什麼情況?”
顧熙反诘:“你問我?你不是律師嗎?”
林月無辜:“離婚律師。”
兩個人正盯着那女孩,似乎在思考在這種情況下,該做什麼反應。
這時候有個人拉住那個女孩的手臂,那隻手的力道很大,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将女孩從顧熙的桌邊拽開。把她像扔垃圾袋一樣,扔到了旁邊的空桌上。她的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酒液濺了一地。
随即一個高大的陰影投射下來,籠罩住了顧熙,顧熙擡起頭,看到了一臉陰郁的陸海川。
“好極了。”顧熙小聲嘀咕了一句。
陸海川冷着臉站在那裡,好像誰欠了他一大筆錢,而且不打算還了一樣。
林月努力無視旁邊倒在桌子上的女孩,并裝出一副驚喜的表情:“天呐,陸海川,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有好些年沒有見了。”
“你是誰?”
林月之前在假裝驚喜,但是現在是真的有點傷心:“我們好歹同窗了三年。”
“你是我大學同學?”陸海川敷衍了一句問。
“他不是,容許我提醒你一下,大學是四年,”顧熙忽然伸手把陸海川拉過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因為剛才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讓自己有種被捉奸在床的心虛感,他快速介紹了一下:“那是林月!高中同學。”
陸海川有些驚訝,似乎開始努力回想林月的樣子,但是記憶中隻有高中時期,顧熙還是少年時神采飛揚的笑臉。
他倒是知道顧熙身邊還有一個叫林月的少年,可是那人面容模糊,以前沒有注意過,現在更不關心。
林月努力扯出一絲笑容,雖然這兩個人并不關心他的表情是怎麼樣的。他試圖活躍氣氛,對陸海川說:“你也來酒吧玩嗎,還是來接顧熙回家的?”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顧熙瞪着陸海川質問:“别說你是恰好來這家酒吧的,你跟蹤了我!”
陸海川優雅地交疊雙腿,喧鬧且毫無秩序的酒吧裡,他展現出了一副出現在優雅宴會的樣子:“我沒有。”他說。
正确的來說,跟蹤顧熙的人是金樂賢。
事實上,陸海川和金樂賢兩個人都犯了了一個重大的錯誤,因為顧熙現在被吊銷了駕照,所以如果要離開的話,并不是非要往地下停車庫走,他可以從大樓的大廳裡離開。
金樂賢回過神來以後,隻能跟蹤了顧熙打的車,最後将顧熙所在的地方通報給了陸海川,算是将功折罪。
顧熙看了陸海川一眼,這個人擺着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他試圖跟他講道理:“這是我的隐私,即使我們結婚了,你也不能管我去哪裡。就算你現在是我的老闆,我的丈夫,我也是有休息時間的,你不能幹涉,我有權有隐私,有權有自己的時間,而你不能幹涉……你懂嗎?”
但是陸海川很幹脆地回答:“金樂賢就沒有,這和懂不懂沒有關系,”他頓了頓,看到顧熙面色不虞,他說,“好吧,我可以幫金樂賢跟你道歉,是他跟蹤了你。”
但顧熙仍然不滿意。
他們周圍是喧嚣的酒吧,酒精和香水還有人的體味糾結在一起,氣氛熱烈而瘋狂,但在他們這裡,冰冷的像是另一個世界。
林月自從剛才被排斥在這對夫妻的話題之外以後,就在四處打量着。他發現,無論是俊美的顧熙還是氣質冰冷的陸海川,都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尤其是陸海川,穿着一身一流的奢侈品品牌的新款正裝,舉止之間有禮且疏離,冷漠的臉上隐隐含着的怒氣,是這件昂貴外套無法掩蓋的,倒是他給它增加了某種緻命的魅力。
“剛才,是誰動了我的女人?”
顧熙擡起頭,看到一個穿着夜店風格的年輕人,眉骨上打着幾個眉釘眉環,嘴唇上有唇環,耳朵打着耳洞,嘴裡叼着煙,睥睨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