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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熙整理好一個行李箱,不但要去林月家住兩天,還準備去城郊找一下他家的老房子,母親和哥哥的電話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還住在那邊的老房子。關于自己家裡的情況,他也問過林月,林月坦言他不清楚,因為顧熙本身就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
自己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家裡的兩個人也不會因為自己結婚了,就徹底跟自己斷聯了吧?難道在結婚之前,他們是堅決反對的嗎?說起來,哥哥肯定是會反對的,所以母親也跟着……?
既然他們都反對,自己為什麼還要和陸海川結婚啊。這說不通啊,他那時候是有這麼愛陸海川嗎,為了他都願意與母親和哥哥斷絕關系?
想起陸海川,顧熙就恨地牙癢癢,這家夥居然連着三天夜不歸宿!
“可惡啊,這個狠心的家夥……”顧熙随手拿起墊在背後的枕頭就扔了出去。哼,夜不歸宿是吧,他明天也住到林月家去,誰要住這裡!
扔出去的枕頭堪堪砸到一邊的行李箱,顧熙氣鼓鼓地想要去拿手機,準備刷會手機在睡覺的時候,他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他怔了怔,一看床頭櫃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淩晨了,誰會在他門外?
果然這家裡是住不下去了,是個人就能進他們家!他看了一下周圍,想找個東西防身,但是……
床上隻剩下另一隻枕頭。
顧熙躲在門邊的牆後,打開了卧室的頂燈,光線柔和地照射到了整個房間。他手裡拿着枕頭,屏息聽着外面這個腳步聲,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人的腳步聲。那聲音拖沓而沉重,好像腳步在地上拖着一樣,不可能是陸海川或者金樂賢,也不可能是陸秋夜,那到底會誰呢……
卧室的門無法上鎖,門把被外面的人轉動了幾下,可是都沒有轉到底以後推開,這樣的動作發出了鎖芯被轉動的機械音,仿佛是在恫吓卧室裡的人。
他本來應該覺得害怕,因為他不知道外面是誰,而他手裡現在隻有一隻柔軟舒适的枕頭,但是心裡卻湧現出一種不可理喻的憤怒,尤其對這種像是示威、威脅一樣的行為——
他猛地一把拉開房門,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外面的人一拳!
可是當門猛的拉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帶着彌漫開來的酒氣,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顧熙的手已經擡了起來,看到的卻是陸海川的臉。
他立刻收住了手,但是身體卻猝不及防地,被那股沖力撞得後退了兩步,後背抵在了牆上。陸海川整個人幾乎壓在了他身上,沉重的呼吸帶着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顧熙皺眉側了側頭。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男人身上的體溫竟然意外地高,透過顧熙身上穿着的單薄的睡衣透來另一個男人陌生的高熱體溫,讓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推開他。那個人的氣息帶着高熱和酒精的味道,噴薄在他的脖頸,他遲疑着轉過頭。
對上男人那雙惺忪的眼眸,在顧熙的記憶中,他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冷漠和疏離褪去以後,在那堅硬的面具下面是另一個人。在卧室柔和的光線中,那個人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副無力且無法自主的樣子,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支撐就會摔倒。
他低垂着眼簾,面容俊秀,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他聽到他低聲呢喃,好像是叫一個人的名字:
“小……”
小什麼?
顧熙試探着問了句:“你在……叫誰?”
“小……”
小什麼啊!一聽就不像是自己的名字啊!
那語調是顧熙從未聽過的溫柔,無論是高中的時候,還是失憶以後的見面,陸海川給人的印象從來沒有改變過,冷漠而疏離,仿佛與所有人都築起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所以當顧熙從他嘴裡聽到他如此溫柔地叫一個人的名字的時候——
尤其是聽不清楚名字!
特别還不是自己的名字的時候!
顧熙怒了,他用枕頭猛地打了一下陸海川的頭。
陸海川迷茫地看着他。
顧熙穩了穩自己的心神,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親切,他問:“那,顧熙呢?”
“顧熙?”陸海川雙眸茫然,似乎在想這個人是誰。
在顧熙即将爆發的時候,那雙冷漠堅毅的薄唇裡終于說出來了:“顧熙……TM就是個白眼狼,竟然跟那種狗東西在一起,哔——!你簡直哔——!我哔——!哔——!哔——!……”
“夠了!”顧熙暴怒地一把扯住比自己高大許多的陸海川,拽着他就往外面拖,“你tm三天夜不歸宿,一來就挑釁我是吧!好!我今天不弄死你……!”
顧熙把陸海川一直拖到卧室外面,将他一把抵在外面的扶手上,惱怒地喝道:“我失憶十年,你才失憶兩年,我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虧了!你要不再加幾年?!”
說着,單手拖着他就要往扶攔外面扔。
這時候響起了電梯的聲音,然後客廳的感應燈也亮了起來,金樂賢慌慌張張地跑進客廳,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吓的魂飛魄散:“顧、顧先生!你在幹什麼?”
“沒看見嗎,我在謀殺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