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在酒店宴會廳外的垃圾桶旁,可能是裴二少昨晚不小心掉那了。”
外人都以為佟霧是和裴季在酒店開房。
隻有佟霧聽到‘垃圾桶’三個字,心尖微微一縮。
她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面,賀靳森指尖捏着房卡,輕描淡寫将它扔掉。
那是她想要抓住的手。
卻沒想過,賀靳森願不願讓她攀上。
“能給我看看那張房卡嗎?”她忽然開口。
前台大概沒想到佟霧會提出這種要求,愣了一下,才點頭。
黑色的房卡被對方恭恭敬敬地遞了出來。
佟霧纖細的手指拿起那張房卡,放在掌心,輕輕地摩挲。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佟霧接起電話。
“喂。”
“佟霧,昨晚你跟裴少進展怎麼樣?順利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周卓姿的聲音。
她大概剛起床,聲線慵懶優雅,像是想起她這個‘女兒’随意打來關心。
可是佟霧脖頸後的汗毛卻瞬間豎了起來,握着手機的指節也因為緊張微微泛白。
“順利的,他今早有事先走了,我現在一個人在前台辦退房。”
不知道周圍會不會有周卓姿安排的眼線,佟霧連說謊都留有餘地。
“是嗎?那就好。”電話那頭,周卓姿似乎是發自内心笑了出來,“晚上回來吃飯吧,我讓廚房給你炖了滋陰養顔的湯。”
聽到讓自己回去吃飯,佟霧咬緊了舌尖撒謊,“不了吧,裴季說今晚還要跟我約會。”
聽說是裴季約她,周卓姿說,“行吧,昨晚裴夫人那個态度你也看到了。裴季年輕愛玩,你别光由着他,沒事還是要多調理身體,早點懷上孩子才是正事。”
佟霧說知道了,挂了電話,低頭正好看見還被她握在手裡的那張房卡。
黑色的房卡,握在她柔軟的掌中,黑白分明。就像是她隔着這張房卡,握住了賀靳森的手。
佟霧垂下眼眸。
她想,她還是得去找賀靳森才行。
……
賀家清貴顯赫,比裴家更難接近。
佟霧白天旁敲側擊繞了一團,想通過各種方式要到賀靳森的行程,卻一無所獲。
就在她氣餒時,裴季剛巧打來電話。
晚上接她吃飯,給剛剛回國的大哥裴寒接風,言語間無意提到了賀靳森也會來。
佟霧有種被驚喜砸頭的錯覺。
但挂上電話卻又擔心。
萬一賀靳森在飯局上,跟裴季說破昨晚的事怎麼辦……
*
下午五點,佟霧在畫廊裡看到裴季那輛墨綠色跑車停下,就拿着包走了出去。
她今天下午特意去逛了商場買新衣服。
平時散在腰後的長發繞了一圈,紮成了松松的丸子頭,上半身穿了件毛茸茸的粉色毛衣,下面是奶杏色的短裙,踩着白色的小羊皮靴,一雙細而長的腿裸露在空氣裡。
當裴季坐在車裡看到這樣的佟霧時,淺茶色瞳孔微微收縮。
“怎麼把頭發紮起來了?”
見面第一句,他問。
佟霧坐上車後,眉目彎彎,仰起鵝蛋臉很嬌氣地笑着看他:“怎麼辦,是不是不好看呀?”
“倒不是……”裴季蹙了蹙眉,視線從她美目盼兮的小臉上掠過,又落在她紮起的長發和下面從沒見她穿過的短裙。
心裡那股怪異陌生的感覺加重。
“可能是沒看習慣。”他嗓音散漫,眼底壓着的燥意更多。
從前不需要他主動開口,佟霧總會善解人意地穿白色的長裙,留長發。
她很少有像今天這樣,不在乎他的喜好。
“哦,大概是吧。”佟霧輕輕點頭,假裝自己聽不懂。
從高中後,她就不習慣穿這麼短的裙子。但她以後,也不想穿素淡的長裙了。
*
國貿樓上,某家高級會所内。
服務生将佟霧和裴季引到包廂裡的時候,韓剛跟秦司序正和幾人坐在靠窗的四方桌上玩牌。
包房裡除了韓剛和秦司序,還有一些佟霧不認識的圈子裡的各種三代、豪門公子哥。
“裴季,快來,老秦也太猛了,才半個多小時就赢了我七位數,你快來收拾他。”
韓剛一見裴季就站起身招呼,像沒瞧見佟霧一樣,攬着裴季肩就把人叫走。
其他人倒是對佟霧挺照顧,笑着喊‘嫂子好’,安排她坐下端了果盤過來先吃着墊肚子。
佟霧禮貌道謝後,溫溫柔柔坐下。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着賀靳森的身影,于是她忍不住問旁邊正跟朋友開黑的某個年輕三代。
“今晚是給裴大公子接風嗎,他……和賀先生怎麼還沒到?”
年輕三代手機裡戰況激烈,連眼都沒擡,“哦,寒哥和賀先生都是加班狂,下班才會過來,這會兒估計還堵在路上。”
佟霧點點頭。
也是,京市下班時間的晚高峰,除非坐直升機,不然神仙來了也得堵路上。
于是佟霧逐漸從緊繃的狀态裡放松下來,她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飲料喝了一口,又覺得有些餓了,拿銀色的小叉子叉起果盤裡的水果。
那邊,韓剛輸了錢,突然大聲地喊叫起來,嚷嚷着讓裴季手下留情。
裴季隻是勾了勾唇,長腿随意搭着靠坐在椅子上,姿态冷淡又散漫。他修長的大手捏着紙牌,眉目微挑,遊刃有餘。
佟霧遠遠看過去,突然覺得諷刺。
她從前很喜歡裴季的這份冷淡寡薄。
自以為很了解他,以為他本就是這樣性冷的人。但至少他有10分的愛,就給她10分。
可直到昨晚看到那張照片,她才知道。裴季不是天生的冷淡厭世不愛笑,他隻是不對她那樣笑。
他有100分的愛,也不是給她的。
牌桌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大,包廂裡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
佟霧覺得悶,快不能呼吸了。
她将叉子放在茶幾上,起身推開包房門出去。
剛低頭,迎面就撞進一個冰冷陌生的懷抱裡。
“唔……”
她鼻尖一酸,眼眶泛紅。
但下一秒,鼻息間猝不及防灌入初冬雪松混合煙草的淡淡氣息。
佟霧眼眶瞬間更紅。
她指尖顫了顫,像委屈極了,緊緊地攥住對方布料考究的冷黑色西裝外套。
“賀先生,你撞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