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城趕到洞穴時,執念已經離開,洞穴裡隻留了一具現了原形的妖狐的屍體,他伸手摸了摸,妖狐的屍體已經僵硬,想必早已死去多時。
秦十郎緊随其後進來,四處察看一番後對他說道:“這裡确實曾是妖蜂的藏身之所,看樣子,執念與妖蜂已經見過面了,恐怕……還做了交易。”
最後一句是他的猜測,也是目前最糟糕的情況,執念和妖蜂的交易對象,隻可能是本體官城,以官城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足以應對執念。
“不防事,我自有對策。”官城閉上眼睛,想要感應執念身在何處,卻一無所獲。
他蓦地睜開眼,執念竟發現了探息的存在,用術法封住了它。執念比他想象地成長得更快。
不好,小小……
官城轉身飛奔,隻希望自己想多了,希望執念還留有初化生時的赤忱。
秦十郎與他想到了一處,見他健步如飛卻并不比凡人快上多少,幹脆将他挾在腋下帶着,一甩袖袍便沒了蹤影,幾個起落,兩人回到了二層小樓。
小樓裡一片漆黑,大門四敞,官城心裡咯噔一下,踉跄着跑了進去,被地上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他摸索着将燈點亮,這才看清絆倒他的竟是時四,時四撐着最後一口氣在等他。
“妖蜂……抓……抓走了……秦姑……娘……”說完,時四暈死過去。
秦十郎過去摸向他的脈門,時四的脈搏微弱,已是強弩之末,回天乏術。他沖官城輕輕搖了搖頭。
官城心下一沉,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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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小緩緩睜眼,感覺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重又閉上眼輕輕晃了晃頭,腦袋裡好像有什麼零件松動了,随着她的動作來回地晃,她更暈了。
“你醒了?”
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再度睜眼,慢慢轉頭,看到一張熟稔的臉,執念眉頭微皺,正一臉關切地望着她。
“這是哪兒?”
秦小小扶着他的手臂坐起來,默默打量着四周。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石洞,除了她身下的石床,旁邊還堆着一套用石頭砌成的桌凳,上面放着一些新鮮的野果,顯然是剛摘的。
執念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用手輕輕按摩着她的後頸幫她緩解着不适。
“還疼嗎?”他問。
秦小小推開他的手:“為什麼你和妖蜂在一起?”
執念慢慢握緊拳頭,低垂地眼直視着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我想做個人,赤螢可以讓我變成人!”
秦小小氣急敗壞地搖晃着他的胳膊:“你本來就是個人啊!”
執念悲傷地望着她,落到這步田地,她還在騙自己,她的心裡隻有那個人。他伸出手指輕輕撫摩着她的眉眼,這個他甫睜眼就刻進心裡的女人,終其一生,他都不可能忘記她,可就是這個女人,親手捧着他的整顆心送到另一個男人面前。
他狠起心腸收回手,站起來往外走去,隻要那個男人死了,她就會完完全全地屬于自己了,可是那個男人絕不能死在自己手裡,否則她永遠不可能原諒自己,所以他要幫赤螢強大起來,借赤螢的手殺了他。
當他快走到洞口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厲喝:“官城,你給我站住!”
執念擡起的腳一頓,這麼久了,她第一次喊他“官城”,這個屬于兩個人的名字。他緩緩轉身,眼睛閃着光,不敢置信地問:“你叫我什麼?”
秦小小知道自己賭對了,官城可能不知道,她遠比他自己更要了解他,對于執念,她更知他最在意的是什麼,卻從未滿足過他,剛才她反思了下自己,她确實沒把他真的當成官城來看,沒把他真的當成一個人來對待。
執念比本體官城敏感,輕易就讓妖蜂鑽了空子。
“官城,你到底怎麼了?”她跪坐在床上,不放過他臉上哪怕一個細微的表情。
執念往回走了幾步,又停住,遲疑了片刻,問:“我是官城,那他是誰?”
秦小小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立刻回道:“他是陸千機啊!”
“陸千機……”執念嘴裡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他似乎也做過陸千機,也曾叫過秦十郎姑爺爺,可他的心底裡卻一直在排斥這個身份,官城和陸千機在他腦子裡好像天生是敵對的,他确信自己是官城,不是陸千機,關于陸千機的一切,他一無所知。
“是啊,他是尋秦閣主陸千機,你是我的…..”秦小小輕咬下唇,頓了頓,“我的初戀,官城。”
她的兩頰飛起兩朵紅雲,親口承認初戀,她實在是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