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話呀,”秦小小說完,見他一言不發,隻是盯着自己看,以為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手心幹幹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哦,”官城将目光轉向她的手,這些天她忙忙碌碌,手都忙活得糙了,是得找些人來幫幫她了。
“行還是不行?”秦小小推了他一把,“哦”是幾個意思?
“這是個大工程,操作起來有點難度,讓我考慮考慮。”官城作沉思狀。
秦小小傻眼了,這還得考慮嗎?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尋秦閣的陸千機可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你太過實誠了不好。”她斜睨着他。
“你在教我做事?”官城瞟了她一眼。
好嘛,這麼快就開始拿架子了。秦小小腹诽。
她眼珠兒一轉,乖覺地問道:“陸先生有何吩咐?”
她難得乖巧,讨巧賣乖的時候就會特意露出左邊臉上的梨渦,看着人的眼睛也水汪汪的,引誘人般,千般思量,萬般算計,在她面前竟使不出一點兒,他忽然有種兵敗如山倒的感覺,終于體會了一把英雄難抵溫柔鄉的無奈,即便給了他萬物之主陸千機的身份,他也還是那個追着她跑的小男生。
“你過來一點,”他沖她招招手。
秦小小疑惑地靠近一點。
“再過來一點。”
秦小小再靠近,他的手腹忽然在她左邊臉頰輕觸一下,随即離開。
“有髒東西。”他将手指蜷了起來。
秦小小直起腰身後退一步,一隻手下意識捂住左臉,有點燙,心跳也有點快,她飛快跑下樓。
“我想起來園子裡還有好吃的,我去給你摘來。”
她下樓時差點兒一腳踏空,聽到官城喊了聲“小心”,頭也沒回就沖了下去。
官城望着她倉惶逃離的背影,摩了摩手指,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街上來了個算命先生,第一個去找他算命的人純粹就是牛肉幹吃多了閑的,萬萬沒想到算命先生隻看了他一眼便将他生平準确地說了出來,還預言他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災。他不信,整整三天沒出家門,沒想到第三天晚上竟然掉進了茅坑撞破了頭。
他用滿臉血幫算命先生打了廣告。
算命先生除了禍吉蔔算得準外,還有一個絕活,能看出一個人的靈根。一傳十,十傳百,找他看靈根的人越來越多,算命先生索性在當鋪旁邊租了個鋪面,擁有真靈根的人,從他那兒出來轉身就去當鋪換靈石修煉去了,而被測出是僞靈根的那些人,全都湧去了守成醫館。一時間,當鋪和醫館成了王城最熱鬧的兩個去處。
醫館生意好,朱意天天忙得腳不粘地,臉色卻越來越憔悴,這天,她終于不堪其擾,關了醫館躲到了秦小小的菜園子裡。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一睜開眼看見的不是愁眉苦臉就是淚眼婆娑,還有一見了我就号啕大哭的,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快死了呢。”朱意眼底發烏,她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連夢裡都能看見一張張苦大愁深的臉。
“朱神醫妙手回春,他們找你就對了。”秦小小正在幫一株柿子掐尖,再把掐下來的部分重新種到土裡,過不了多久,又能長成一棵柿子秧。
“我不行啊,頭疼腦熱我都看不明白呢,何況靈根,這種都是天生的,老天爺也沒有辦法,除非回爐重造!”朱意都快郁悶死了。
“他們把牛肉幹都砸給你和算命的了,馬上就沒飯吃了,不纏着你纏着誰?”秦小小捧了一抔土蓋到剛掐下來的小苗根部。
一說起這個,朱意就恨不得咬死妖蜂赤螢。
上次靈山寶藏開啟時,赤螢帶着原侯也偷偷溜了進去,被大家發現後,那個瘋子竟指使原侯生生撞折了門口的兩根玉柱,說什麼她進不去,别人也休想進去!結果,靈山寶藏塌了,幸虧大家跑得快,不然都得被砸死在裡面。
沒了靈山寶藏,大家一下子沒了收入來源,生活不就捉襟見肘了麼!
“真是旱得旱死,澇得澇死,”秦小小歎了一口氣,“他們吃不上飯,我這兒招不到人,各有各的苦啊!”
朱意愣了愣,突然一拍大腿,興奮地跳了起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她在原地轉了一圈,“讓他們來你這兒不就行了?”
秦小小嘴角彎了彎,又強行忍住,遲疑地問:“這樣……能行?”
“怎麼不行?這不是皆大歡喜嘛!”朱意哈哈笑了起來,“交給我,包在我身上。”
來的時候還是一臉憔悴,這會兒已經滿面春風,一溜煙兒跑着回了醫館。
等她不見了蹤影,官城才從屋裡出來,蹲在地上和秦小小一起侍弄小菜園子。
“這樣真的可行嗎?”他以手指用力壓實小苗根部的土壤。
秦小小擡頭望了望天空,天清日朗,萬裡無雲,又是一個好天氣。
“世界本就該如此,讓适合的人做适合的事,擅長種地的人就讓他們好好耕種,而不是還得兼職去銷售;搞科研的就應該讓他們專心做研究,而不是還要去推廣賺錢;組織能力強,溝通能力強的人,就讓他們在管理、銷售的位置上發光發熱。大家各司其職,分工合作,都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如魚得水,這樣難道不好嗎?”
官城怔怔望着她,她描述了一個理想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每個人都活得很純粹,農民不用擔心自己辛苦種的糧食賣不出去,老師不用關心教學之外的事情,科學家也不用處理複雜的人際關系,每個人都可以隻專注自己的領域,不用去應付專業以外紛繁複雜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