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質問把裴夢回弄暈了。
紅杏出牆?誰紅杏出牆,誰是負心漢?
不會在說他吧。
旁邊的掌櫃眼珠子瞪大,一時之間不知該驚訝阮霜白是男子,還是該驚訝他怎麼會曉得男人紅杏出牆。難不成是方才他和男人的對話被聽見了?真是造孽啊。
他有心勸兩句,又覺得這男的活該,搖擺半天後決定看戲。
裴夢回快步上前,替掉眼淚的小兔子擦去眼尾水痕,真心疑惑問:“我怎麼紅杏出牆了?”
這裡分明隻有他和掌櫃的兩個人。
阮霜白上氣不接下氣,邊喘邊哭:“你、你别想騙我,我都看見了,你含情脈脈地看着那一窩兔子!是不是看上它們了!一個不夠勾搭一窩,你玩得還挺花!”
“…………”
裴夢回懷疑自己幻聽,這跟兔子有什麼關系。
都說孕期的人很容易情緒波動,極度缺乏安全感,一點小事都會讓他們鑽牛角尖出不來。
但是,也不能這般離譜吧。
“它們是普通的兔子,不是兔妖更不會化形。”裴夢回攏住他,輕聲哄着。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喜歡人,就喜歡兔子!”阮霜白用胳膊肘狠狠頂他。
裴夢回氣笑了:“我何時說過自己不喜歡人?”
阮霜白翻舊賬:“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那麼一個大美人在面前你無動于衷,變成兔子原形你就露出色眯眯的眼神,還敢狡辯!”
六月飛雪,裴夢回大呼冤枉。
阮霜白還沒氣夠,繼續哭:“我、我都懷孕了,你還在外面拈花惹草!”
“又不是真的懷了。”
“我說是就是!”他挂着淚痕委屈。
“好好好,”裴夢回摸着情緒激動的小兔子腦袋,好聲好氣解釋,“我隻是覺得兔子毛摸起來軟軟的很舒服,心裡并沒有其他想法,我們雙修的時候,我可讓你變回過原形?”
“你呀,人的醋沒見你吃,吃起兔子的醋倒是不嫌撐。”
裴夢回掐了掐他的小臉,軟軟嫩嫩的,指尖還沾着晶瑩水珠。
“真的嗎……”阮霜白哭過以後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但是情緒就是控制不住嘛……
怪不得常有人說懷孕會讓人失控。
他眨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如同春雨裡潤澤的白栀子。
分明發脾氣的人是他,如今滿面委屈可憐的也是他。
裴夢回拿他沒辦法,低頭在阮霜白唇角親了親:“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那你剛才為何盯着那一窩兔子?”
“我就是好奇公兔子為何會懷孕,一時出神罷了。”
“下次不許看。”
“好,隻看我家的小兔子。”
阮霜白這才滿意點頭。
某隻小兔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窩進裴夢回的懷裡,蹭了蹭胸膛,又擡起腦袋親了親他的下巴。
旁邊的掌櫃大為震撼,眼睜睜看着兩個人上一刻還在天崩地裂吵架,為了一窩公兔子吵得不可開交,下一刻就耳鬓厮磨纏綿起來。
不是,有病吧?
我看你們倆不該買落胎藥,應該買點治腦子的藥。
“那個,二位客官還有什麼想要的?”
“沒了。”
阮霜白拽着裴夢回,大步朝外走:“我們回去喝藥。”
掌櫃目送二人離開,長長出了口氣,總算走了,再不走他的藥鋪差點變成戲院。
……
元寶飛舟緩緩前行。
船艙内,卧房。
紅紗卷起邊角,清風從簾帳孔隙穿過,拂在銀發美人的肩頭發端。
阮霜白平躺在榻上,睜眼盯着天花闆發呆。
自從喝下藥後,阮霜白的假孕症狀緩解大半,除了時不時黏人和脾氣有些陰晴不定,基本沒有大問題。
這幾日阮霜白吃好喝好,腦子裡隐隐有記憶開始複蘇。
但他的記憶很不連貫,并且沒有按照順序進行,總是有不同時段的記憶片段劃過,混雜在一起十分淩亂。
他記得自己有很多哥哥姐姐,但是面目都很模糊,有的哥哥待他很好,有的哥哥對他愛答不理,甚至還有哥哥罵他。
怎麼回憶裡竟是哥哥姐姐,沒有弟弟妹妹,難不成他是家裡最小的孩子?
他揉捏腦袋,咕哝了一聲,決定先不去想過去的事,反正早晚都能記起,不必急于一時。
翻身側躺,摸了摸旁邊空蕩蕩的床榻。
裴夢回又不在。
阮霜白的心情頓時蕩到谷底,很奇怪,非常奇怪,裴夢回最近鬼鬼祟祟的!
每次都故意把他哄睡,然後自己偷偷摸摸跑出去,本來他假孕期間睡得沉,沒有察覺。前日突然夢到記憶裡有人把他推進泥坑,突然間驚醒,才發現裴夢回沒有在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