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慈攔在榮音面前：“榮姨，譚總忙完會跟你解釋的，實在抱歉。”說完就跑出去追上譚宗明。

過了下班高峰期後，路邊的燈已經悄然亮起，譚宗明一路連闖紅燈，油門踩到底，時慈開車追在後面，馬路上的其他的車主在車裡都看得目瞪口呆，兩輛豪車在海市擁堵地道路上，信号燈都不看的就橫沖直撞地上演你追我趕的場景，交警接到舉報也無可奈，隻能選擇臨時關閉了攝像頭和監控。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橫在外灘18号大門口，安保人員話都不敢說一句，就看見兩個人臉色陰沉的大步邁進飯店大門。

蕭卷坐在大堂裡正摟着姑娘笑得開心，就看見臉色不好的譚宗明進來了，連忙推開懷裡的人跑過去：“走吧，樓上的包間裡呢，我看着開始有一會了。”

随着電梯緩緩上升，電梯間的氣氛壓抑死寂，時慈也隻是低着頭沒說話。

走廊裡，迎面走來的服務生欲要攔着譚宗明一行人：“不好意思先生，裡面有貴賓客人，不方便打擾，先生...先生...”服務生根本攔不住眼前的人。

蕭卷将服務員直接拉到一旁去，玩味的低聲道：“勸你躲遠點，别不懂事。”

譚宗明推開門，就看到包間裡的沈恬臉色绯紅，拿着一杯紅酒暈暈乎乎地站在那，有點神智不清地喝醉了，而霍齊銘一臉意味深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别來無恙啊譚總。”霍齊銘擡起手裡的酒杯，隔空朝譚宗明敬酒。

譚宗明極力壓制住了胸腔中的怒火，沒有搭理霍齊銘，一把拉過醉的東歪西倒的沈恬，腳下的高跟鞋站不穩，譚宗明直接将她攔腰抱起，臨出包間前給了時慈一個眼色。

時慈和蕭卷留下來幫他善後，譚宗明抱着懷裡醉醺醺的人下了樓。睡着過去的沈恬，唇瓣濕潤地微咬着，透粉的小臉淺淺地呼吸着。

譚宗明臉色陰沉着将她抱進後車座，站在車外點了根煙，直到時慈處理好下來，車裡的人醒過來。

蕭卷和時慈會意地走到一旁去。

沈恬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歪頭扒着車窗邊趴在那：“你怎麼在這啊譚宗明。”

譚宗明一臉怒容，神色是前所未有地冷凝，大發雷霆的怒問道：“我怎麼在這？沈恬，你他媽找的工作是陪酒是嗎？還是你覺得我保護不了你？嗯？”

他雙目赤紅，捏着她的下巴，眉眼間的狠戾讓沈恬不敢看着他。

她垂着細長的睫毛，酒店外的燈光打在她嬌紅的皮膚上，嬌嫩欲滴，身上彌漫着淡淡地煙草和酒香，冷風吹的她不禁頭疼欲裂，胃絞痛。

她低聲輕笑了一下：“可是你也養不了我一輩子不是嗎。”

頃刻，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攥住，收縮成一團，那種感覺，猶如鈍刀，一下下地在他的心上切割，她的聲音微抖，笑得如此悲傷，仿佛風中漂浮地破碎柳絮，随時就要随風散去。

“你什麼意思？”譚宗明聲音幾乎壓到了最低處，下颌條越繃越緊，情緒猶如從高處跌落到谷底。

“周君瑤是誰？”

音落，他感覺到大顆大顆滾燙地淚珠砸在他的手腕上，擡眼看到她就這麼無聲地流着淚，眼淚順着眼角一滴一滴地砸進在他的心髒裡，馬場那天她還是聽到了，譚宗明緩緩開口，聲線泛着些沙啞：

“沈恬，沒有任何人能影響你和我。”

沈恬吸了吸鼻子，歪着頭迷離地看着眼前面色冷峻的譚宗明，眼淚順着輕輕揚起地嘴角滑進口中，微微鹹澀。

“譚宗明，包奕凡過去雖然混蛋，但是他給過我承諾。你呢？

你每次這樣，我都會羨慕那個能被你保護一輩子的人。”

銅陵般清脆的聲音揚灑在夜空中。月光下，光影斑駁，慘淡如霜，兩個人四目相對。

……

晌午的陽光穿過透亮的落地窗，折射在房間内深藍色的大床上，強烈的光線刺地沈恬從夢裡醒過來。

床邊桌子上的香爐裡點着助眠地鵝梨帳中香，整個房間裡彌漫着一股檀香味。

沈恬掀起被子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酒後的頭疼欲裂讓她眼睛發酸，她揉了揉眉骨擡眼看了一圈四周，熟悉的房間。

又回到了海景壹号。

腿間一陣酸痛，沈恬記不清是怎麼回到這裡的，隻記得昨夜他第一次發脾氣，模糊間她被扔到柔軟的大床上，他一改之前的溫柔耐心，而是直接扯幹淨了她身上的薄薄幾層，将手腕抵在頭頂，翻過來扶着腰…

此刻房間裡早沒有了他的身影。

卧室外的廚房裡傳來一陣響聲，她走過去看到餘姨正在煮湯，看見她過來便關了火，溫柔道：“起來了呀，譚先生一早吩咐我過來，讓我給你煮了醒酒湯。”

沈恬嗓子發幹，聲音有些嘶啞道：“謝謝餘姨。”

餘姨盛了一碗湯遞到她面前：“趁熱喝了吧，對了，譚先生讓我跟您說聲，書房的桌子上給您放了東西，讓你醒了記得看。”

“好。”沈恬沒什麼胃口，抱着碗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書房的門上有密碼鎖，但是譚宗明以前不怎麼來這裡住，所以沒什麼重要文件放這裡，鎖也就成了個擺設。

書房裡很空蕩，書架上隻是零零散散放着幾本經濟學相關的書，桌子上擺着一台電腦，旁邊便放着一份牛皮文件袋和一個購物袋。

沈恬走過去拿起那份文件袋前後看了一眼，她捏着白線順着那個封面上的圓圈轉了兩圈就打開了，她往裡瞄了一眼，裡面放着幾張裝訂好的紙，抽出來後她看着封面幾個字怔在了原地：《房屋贈與協議》。

協議内容很簡單，譚宗明直接将缦合轉讓到了她名下，屬于合法無償贈與。

沈恬捏着合同跑回卧室翻了半天，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機，才想起書房裡有座機，她早就背過了他的号碼。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那邊聲音有些嘈雜，但譚宗明地聲音卻格外清晰低醇：“哪位。”

“是我。”沈恬不由自主地咬着嘴唇，握緊了電話。

“醒了，怎麼了？”他尾音拉長，懶散的音調似笑非笑中還帶着些許沙啞，仿佛羽毛輕掃過心間，麻酥酥的讓人沉迷。

沈恬猶豫着問道：“這份文件什麼意思。”

她聽到譚宗明旁邊的人在問他幹嘛，他沒理會而是起身走到了一處安靜點的地方，淡淡地說道：“這套房子說它缺個女主人，我奉命行事而已。”他稍作停頓又道：“這是我們在上海的家。”

他聽她不說話，接着又低沉的說道：“沈恬，你昨天在車裡說的那些話還記得嗎？”

沈恬醒來後幾乎記不太清昨晚說過些什麼了，但是關于周君瑤的事，她好像在車裡跟他吵了很久，這會她隻想起他說的那句‘屁都算不上的人。’

倏地一下子笑了。

“九月。”

“嗯？”她回過神。

“再等等我。”譚宗明說完輕松地笑道，卻聽不出什麼語氣。

一瞬，沈恬鼻尖有些酸澀，囔着鼻音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