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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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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甯臉上笑意未改:“第一首詩是令郎的。”

張倫眉毛一挑,複又拿起那首詩看了看,道:“筆迹不是。”

“是我謄抄,”李昭甯補了一句,将第二首詩拿了起來,“第二首詩,則是今年省試錄取的最後一名舉子的詩。”

“令郎才學并不在最後一名舉子之下,卻因陳崔對你家族的限考令而屈才……”李昭甯歎息一聲,緩緩地搖了搖頭,“明珠蒙塵,可惜可歎。”

“犬子還小,當潛心研學,不應汲汲于功名富貴。”張倫眸光沉了下去,盯着地面緩緩開口。

“是嗎?”李昭甯突然站了起來,将一隻小紙團倏地擲到了張倫腳下,“那尚書可知,令郎是如何看待陳崔的禁考令的?”

張倫冷哼一聲,根本不為所動,緩緩俯身撿起那顆揉得皺巴巴的紙團,卻被紙上的内容驚得一瞬間面色駭然,連雙唇都變得蒼白無力。

那是張岚在算命先生的引導下畫的一個小人,小人腹部寫着張倫的生辰八字,而小人兩側的空白處赫然寫着兩句詩:

父魂祭吾志,功名血染成。

“畜生!”張倫氣得雙唇顫抖、牙齒打顫,與僻靜長街上李昭甯見到的張岚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不愧是夫子。

腹诽一句,李昭甯便道:“看來令郎并不像尚書所說那樣不急于功名利祿,而是渴求得連親生父親的生命都可以用來做祭|品……”

“若朕舉行一場專為‘有才而無份’的學子舉行的殿試,”她笑笑,“尚書猜猜,令郎是願意做朕的門生,還是願意做陳崔的門生?”

張倫本在盛怒中,聽到這話卻突然靜了下來。

李昭甯繼位兩年,科舉也已經恢複兩年,她确實有這個實力,也能策動那些懷才不遇的學子們來參與這場殿試。

而張岚與他之間的矛盾确實已經到了無可調和的地步。

若李昭甯所言為真,張岚就一定會倒戈向她,而自己多年來的辛苦籌謀、為家族為後輩的隐忍痛苦,就成了個笑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李昭甯看向張倫,“張尚書若不想父子反目,就好好想想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吧。”

說罷,李昭甯便站起來,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擡腳就要走。

而張倫幾乎是一把撲過來擋住了李昭甯的去路,跪倒在她面前,伏在地上緩緩開口:“臣……請、罪!”

*

謊言就像一面鏡子,一旦裂開了一條小縫,真相便會抽絲剝繭,昭然若揭。

張倫很快便招供,還指出了幕後指使人是陳崔。

而聽聞張倫認罪畫押的消息後,剩餘人等也紛紛倒戈,不出兩天便将事實交待得完整清晰,所有的線索都串成了一條明顯的線——

陳崔指使戶部、禮部,暗中制造炸藥炸毀堰塞湖,同時将暗洪一同引入漕渠,這才造成了泛濫的水災。

人證物證俱在,當李昭甯帶着人來到皇宮的禦書房時,陳崔仍舊穩穩地坐在輪椅上,望着她笑。

卻隻是笑。

李昭甯将人收押下獄,陳崔并未有絲毫反抗,而審訊也幾乎不費什麼功夫,事件羅列出來時,他利落地認罪,别的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隻是在簽字畫押後,他望着坐在對面的李昭甯,緩緩一笑,眼中森然順着眼尾的皺紋爬滿臉頰,又融進皮膚骨血消失不見。

“你會後悔的。”

他道。

這句話後,他眼中光亮就随着落下去的紅日一起消失殆盡,再也沒有了任何生氣。

李昭甯不屑與他争論什麼,個人的榮辱、權力的更替甚至朝代的興衰不過是時代滾滾洪流的一個小小縮影,隻是機緣巧合下陳崔不得不放開船舵,将前路交給了李昭甯而已。

陳崔懂這個道理,他覺得李昭甯也該懂——陳崔面對的是「權宦不配為帝」的死局,而李昭甯面對的『女帝如何勝任天子之職』又何嘗不是一個逆反天罡、神仙難為的大難題?

不過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罷了。

陳崔舊罪累累又添新罪,按律當淩遲甚至五馬分屍都不為過,但李昭甯念其功勞,也曾為大周盛世出過一份力,便特别開恩,賜了個斬首。

斬首當日,陳崔囚車剛到街口,就有無數人沖上街頭巷尾,想來看看這位橫亘三代皇帝、權傾朝野的閹人到底是何模樣,因而街上熱鬧無比,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流似河水一般湧動。

卻不曾想那長安守備竟監守自盜,率長安親衛來劫囚車,卻在起勢之初就被埋伏在城中的護衛一舉拿下,盡數殲滅。

消息傳到李昭甯耳朵裡面的時候,她正坐在炕上看書,而一挎刀甲胄的侍衛急匆匆地跨過門檻,給李昭甯彙報今日街市的亂象、平定叛亂的經過,并向李昭甯讨一道最後的斬首令。

畢竟陳崔是三鎮節度使,他一死,其手下黨羽或許會不滿李昭甯而選擇孤注一擲,揭竿而起。

李昭甯仔細聽完,望向下方單膝跪地的人,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黃豔?”

李昭甯脫口而出一個記憶中的名字。

而下方的黃豔卻頭也沒擡,絲毫不意外地颔首道:“臣受裴尚書、睿王囑托,領一萬精衛誓死守護長安城内的平安。”

李昭甯蓦然一愣。

她确實早就對陳崔的手段有所忌憚,因而在赈災時就問睿王借了兵,但未曾想睿王竟願意把軍隊交給裴硯的下屬。

當真是舊識,又是文友,果然交情非同凡響。

跪在下方的黃豔久未聽到李昭甯的回答,不禁稍稍擡起頭看了看她。自從裴硯告訴他那日酒樓的小娘子就是陛下以後,他總覺得不太真實,但今日見到了高座榻上、矜貴冷肅的李昭甯,也不得不感歎她于高唐明鏡中一坐,盡管慵懶随性,但也不失半分帝王威儀。

“陛下?”

黃豔輕聲提醒,終于把李昭甯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蹙着眉緊緊盯着黃豔:“隻有長安守備攜軍劫車,沒有别的異動嗎?”

黃豔搖頭:“斥候已在長安各處巡視,郊外也有安排,但并未接到任何情報。”

李昭甯的眼皮跳了跳。

陳崔一定有别的安排,但長安竟然沒有異動,這說不通……

難道陳崔真的會放任自己死去?

“陛下,叛軍已鎮壓,全國上下恐怕都在等您最後的斬首令。”黃豔沖着李昭甯微微拱手,說到‘斬首令’三個字的時候,咬字分外重,而他猶嫌不足,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請陛下誅殺權宦陳崔,還政治以清明,還天下以安甯。”

李昭甯眨了眨眼,再擡眸時,目光便不再猶豫糾結了。

甚至眉眼間閃爍着些許笑意,丹唇輕啟:

“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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