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球渾身的毛發根根豎起,像一隻炸了毛的小刺猬,背脊高高拱起,仿佛随時準備彈射而出。
它的爪子深深嵌入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尖銳的指甲在泥土上留下幾道清晰的痕迹。
“喵嗷——”
[他走了,裡面那倆無辜的兩腳獸怎麼辦?你救得了?]
邊牧不甘示弱,前爪微微前傾,獠牙外露,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
“汪——”
[廢話!留下的都是專業犬。分成兩撥,兩腳獸們和美美都能安全。]
煤球的耳朵向後壓平,瞳孔驟然收縮,露出一絲嘲弄的神情。
“喵嗷——”
[兩撥?就憑你們?]
它的叫聲尖細森冷,仿佛一把利刃直戳邊牧的自信。
“喵嗷——”
[四隻狗分成兩撥。是能幹的過那隻黑足貓,還是能搶在他們踢翻石台之前一舉咬斷那群兩腳獸的喉嚨?]
邊牧的耳朵猛地豎起,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憤怒取代。它的前爪狠狠刨地,泥土飛濺,喉嚨裡發出更加低沉的吼聲。
煤球卻不依不饒,尾巴高高翹起,像一根旗幟般在夜風中晃動。
“喵嗷——”
[照片裡的樣子都忘記了嗎!]
這句話仿佛觸動了邊牧的某根神經,它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起來,龇牙咧嘴地瞪着煤球,口水順着獠牙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灘水漬。
煤球絲毫不懼,身體壓得更低,前爪微微分開,擺出一副迎戰的姿态。
直播間的評論區瞬間炸開了鍋——
【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要打架?】
【不要啊!山裡就剩這幾個了,别内讧啊!】
【主播!勸架!快去勸架!】
陸琰舟眼神一凜,手指在輪椅扶手上快速一撥,輪椅瞬間原地漂移半周,帶起一陣疾風,精準地橫亘在煤球和邊牧之間。
“鬧什麼!”陸琰舟厲聲呵斥,“人狗三命危在旦夕。不想着怎麼救援,卻在這吵嘴?”
他的手指緊緊扣住扶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再吵,都給我下山!換一些能冷靜下來的來!”
邊牧的喉嚨裡滾動着低沉的咆哮,肚腹間起伏不定,仿佛壓抑着滿腔怒火。
但最終,它還是退讓了半步,後腿一屈,重重地坐在地上,尾巴拍打着地面,濺起幾粒碎石。
“汪——”
[說吧,要怎麼做。]
煤球卻依舊弓着背,尾巴高高翹起,渾身的毛依然炸開。
它的爪子深深嵌入地面,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憤怒,仿佛依舊在随時準備撲向邊牧。
“煤球。”陸琰舟的聲音陡然壓低,用喵喵語警告了一聲。
煤球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一聲不滿的哼聲,才緩緩收起攻擊的姿态。
它扭過身,将屁-股對準了邊牧,可尾巴卻依舊高高翹起。
夜風拂過,帶起一陣草葉的沙沙聲,空氣中彌漫着緊張過後的餘韻。
直播間的觀衆似乎都松了口氣,紛紛留言道——
【好了好了,幸好沒打起來,剛剛吓死了。】
【主播,接下來怎麼辦啊?警察都走了,難道就不管了嗎?】
【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啊?】
山腳下,被撤走的警察們圍聚在一起,目光緊緊盯着直播間的評論,臉上寫滿了焦急。
一名年輕警員忍不住湊到方叙白身邊,壓低聲音問道:“方隊,确定不偷偷上去嗎?萬一——”
方叙白微微側頭,眼神如刀鋒般銳利,瞬間讓那名警員閉上了嘴。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給他一點時間,先把那些人穩住再說。”
他頓了頓,看向一旁正在操縱無人機的警員:“還沒找到别的路線嗎?”
“快了。”警員回了一句,“溶洞後面還有條路,正在模拟是否能抵達溶洞内部。
“盡快!”
方叙白說着,不自覺地垂下眼睫,在心中默默念叨着:“陸琰舟啊陸琰舟,你可千萬别掉鍊子啊……”
與此同時,溶洞外的陸琰舟掃了一眼評論區,清了清嗓子,聲音透過直播間傳了出來:“各位,不用擔心。我們永遠會以人員的安全為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邊牧和美美,深吸一口氣,語氣稍稍緩和:“好了,聽我說,你們——”
陸琰舟的話音剛落,智腦裂如蛛網的屏幕上驟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
那條陌生号碼的短訊再次跳了出來,簡潔而冰冷:【獎勵。】
“叮咚——”
提示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照片加載出來的瞬間,陸琰舟的瞳孔驟然收縮。
畫面中,美美癱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仿佛能透過屏幕傳遞出來。
它脖子上的鎖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觸目驚心的紅痕。毛發淩亂不堪,舌頭無力地耷拉在外面,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個方向。
眼眶裡還蓄着一滴淚珠,懸而未落。
而它的腰腹上,赫然坐着一隻黑足貓。
小小一隻貓蹲踞在糾成一團的腹毛上,眼神冷冽的仿佛早已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
它直勾勾的盯着鏡頭,仿佛是在透過照片與陸琰舟對視。
邊牧毛茸茸的腦袋湊了過來,隻看了一眼,便渾身顫-抖。
喉嚨裡發出一聲悲怆的長嘯,在山谷中回蕩。
“汪——”
[啊——我要殺了它——]
“冷靜點。”陸琰舟側過頭,用汪星語提醒,“那是保護動物,碰了死罪。”
邊牧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獠牙外露,渾身的毛發根根豎起。
“汪——”
[那是針對你們兩腳獸的!跟我們狗有什麼關系!]
“是嗎?”陸琰舟擡起頭,看向不遠處團聚在一起的警犬們,“你們說呢?”
拉布拉多“汪”了一聲:“汪——汪汪——”
[一樣的。不管是物種,除非是食物鍊關系,否則沾之即死。]
邊牧聞言,爪子深深嵌入地面,泥土飛濺,喉嚨裡滾動着低沉的咆哮。
“嗚汪——汪——汪汪——”
[死就死!我不怕死!但傷害美美的代價,它必須給我付!]
“你死了,美美怎麼辦?”陸琰舟将照片放大看了又看,微微松了口氣,“你放心它繼續留在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