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堂

宅内女主子齊聚林老夫人的福瑞堂等着那位心心念念的小小姐。

上首紅木太師椅間頭發花白的林老夫人焦急道：“怎地還未來？”

左下首林大夫人勸慰：“老夫人莫急……”

話未說完倏然插入一道歡樂的女童聲，“莫急。”

右下首林二夫人拍拍懷裡的大女兒，佯怒說：“别插嘴。”

與出聲女童一個模子裡刻出的另一女童也歡樂道：“别插嘴。”

林二夫人又怒瞪二女兒，兩個女童頓時笑嘻嘻地看向母親。

福瑞堂大丫鬟弄琴掀起湘妃竹簾，脆聲說：“小小姐來了。”

林老夫人聞言起身手持金漆雕花拐杖向前走幾步，一旁的林妙容忙不疊攙扶她。

李安意越過門檻，便見一位滿頭銀絲，眼角皺紋遍布，身着松柏綠彩繡鶴紋绫裙，頭戴富貴花紋眉勒的花甲老人眼含熱淚地看着自己。

适才路上林管事和申嬷嬷均有提及林宅主子，故而她知曉面前人是林老夫人，俯身行禮柔聲道：“外祖母日安。”

“好好好！”林老夫人慢慢走到李安意身前連聲說好，伸手撫摸外孫女的臉龐，懷念說：“真像……月瑤。她以前……”

老人粗粝的指腹輕碾李安意白嫩的皮膚，留下淺紅的印子。

一道爽朗的女聲插入，“老夫人，還不為我們介紹介紹！”

林二夫人面帶笑容地對李安意眨眼。她是見過李安意，這麼說無非是擔憂林老夫人因過度思念弄壞身體。

林老夫人牽着李安意的雙手，為她介紹林宅衆人，“這是你大舅母，姓鄒。”

一名身穿藏藍羅裙，朝雲近香髻上插玲珑白玉钗，約莫三十五、六，氣質溫柔的婦人眼含笑意地看着李安意，“許久未見，安意模樣大變。來，舅母給見面禮。”

鄒氏的貼身大丫鬟翠竹将一個木盒遞給桃芝。

李安意命桃芝将早已備好的禮品拿出，微微彎腰道：“這是安意一點心意。”

翠竹接過禮品放好。

林老夫人轉身邊走邊對李安意說：“你大舅和二舅外出跑商，眼下不在家裡，先來見見二舅母。”

“老夫人莫不是忘了，先頭咱們是見過的。”林二夫人高聲說。

林老夫人嗔怒，“就你多嘴，沒個正經樣。”

“哎呦，瞧您說的，我自個講。”林二夫人搞怪似的對李安意擠眉弄眼，嘴裡噼裡啪啦吐出一堆話，“我是你的二舅母，姓莫，娘家在……喜歡……讨厭……”

“好了，再講下去，午膳該涼了。”林老夫人出聲制止。

“哎哎！還有見面禮。”莫氏喚婢女珠兒拿出木盒交給桃芝。

莫氏身着妃色燕紋短儒，配绯碧間裙，義髻上點綴朵朵金花钿，神神秘秘說：“回去看，好東西。”

林老夫人坐回太師椅，“你的表兄弟還在學堂随先生學習，先說說你的表妹。”她拉着身邊一位妙齡少女的手對李安意說：“這是你的二表妹，名妙容。”

林妙容外貌秀雅，舉止得體，模樣十五、六歲，一襲櫻草色齊胸衫裙，青絲間一支造型精緻的蝶形金步搖，眉眼含笑道：“妙容見過安意表姐。”

語畢，她拿出一個碧藍香袋遞給李安意，羞澀說：“這是妙容親手縫制，希望安意表姐喜歡。”

李安意接過針腳緊密、外形典雅的香袋，遞給她一個長方形小木盒，“安意謝過表妹。”

兩名梳丱發的女童見大夥忽視她們，一同大聲說：“我們也要！”她們互相看向對方，爾後轉頭瞪大眼睛，“見面禮！”

林老夫人搖頭笑罵，“這兩搗蛋鬼，聲音是要把屋頂掀開嗎？”

早知林二夫人生了一對雙胞胎，李安意怎會忘記，吩咐桃芝拿出一模一樣的玩具，對僅到她膝蓋高度的雙胞胎道：“安意送給璇表妹、玑表妹的見面禮。”

林宅衆人見李安意贈送毫無二緻的禮物俱松口氣，天知道若這對姐妹看見不一樣的贈禮會吵多久。